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lyler】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我不是魔帝 作者:信渡 文案: 白亦诺浑浑噩噩得从白骨岭中爬出来。 “这位…道友,请问现在是哪一年啊?” “诈尸啦——!” 刚巧路过白骨岭的一个麻布道人吓得扭头就跑。 迎面走来一个全身雪白得不似真人的俊美青年。 “这位…鬼友,请问——” “咦,你不是鬼啊。好吧,这位道友,能否放下手中的剑,我是个好人…” 白亦诺微微眯着眼看着眼前俊美如玉的人,尽量去忽视架在他脖颈间的散发阵阵寒意的剑,心里默默道: 长得真漂亮啊,真想娶回家做媳妇儿啊。 诛魔殿上,众道齐齐剑指白亦诺。 云慕寒将白亦诺护在身后,静静道:“他要修仙,我便与他双修,他要入魔,我便陪他一起堕修罗道。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会陪着他。” 【白亦诺有话说:我叫白亦诺,我是个好人】 主cp 霸道腹黑美人攻X温柔腹黑俊俏受 【三界第一小醋王、护妻狂魔】云慕寒X【三界第一大忽悠、伪傻白真深藏不露】白亦诺 副cp【三界第一忠犬】龙帝攻X温柔医仙受 冰山闷骚死倔强美人掌教徒弟攻X风流上仙师父受 仙魔搞笑正剧 前世一丢丢虐今生轻松路线 文笔不佳多多包涵。 内容标签:强强 奇幻魔幻 情有独钟 东方玄幻 搜索关键字:主角:白亦诺,云慕寒 ┃ 配角:凌风飞,慕容语,敖烈,温柔柔,萧清月,韩琅月,陈雪无,玄若叶 ┃ 其它:我不入魔,只为换你千金一诺。1V1HE,狗血有,小虐,只为博君一笑   ☆、楔子      修真者,种脉修真。学道修行,求得真我,去伪存真为“修真”。   何为脉? 修真之根骨。   凡脉,仙脉,魔脉,龙脉。修真者皆有根脉,初始为凡脉,凡脉修成仙脉即成仙,凡脉修成魔脉即入魔。也有强夺他人根脉,增强自己法力的修真者,这一类,属自堕魔道,而被强夺仙脉的人,再不能修仙。凡脉修不成龙脉,龙族跳脱出人、魔、仙三界,自成一脉。   何谓真?真乃真人之业位,真乃真仙,不是自封标榜,实乃空间上界所封也。修持者均应胸怀大志,高瞻远瞩,终生勤奋,刻苦修持,德功并进,以求达到真人、真仙的上乘境界,故曰修真。   然道人得道成仙后,仙界还分四种等级,分为仙长、灵仙、上仙、仙尊。   道人成仙多为仙长与灵仙,只有极个别完成了开天辟地之伟业,修成了上仙与仙尊。   仙尊者,仙界第一人。   三千年前封魔大战,仙界、龙族、修真道门齐齐参战,死伤无数,仙尊与魔帝同归于尽,仙尊一位至今空缺。   封魔大战后,仍存活的道门掌教皆飞身成仙,其中以人间四大道门尤为显赫。   璇玑道门,开山祖师陈雪无飞身为雪无上仙。因雪无上仙修持心道,以降服净化妖魔为主,不嗜杀,是以门中人皆着一袭白袍,洁白似雪,一尘不染。脉纹为额间淡蓝梅花纹,璇玑门人皆谨记八字门训“伏魔卫道,剑祭苍生。”   景明道门,开山祖师韩琅月,飞身为琅月上仙,因修持剑道,以诛杀妖魔为主,门中弟子皆一袭朱衣黑袍,身背桃木剑,脉纹为额间微红菱形纹,教门内训为: “斩妖除魔,道济天下”。   灵宝道门,开山祖师为三清灵仙温柔柔,修持医道,门中弟子道袍为水墨青衫,脉纹为额间淡青竹叶纹,教门内训为“悬壶回春,丹心济世”。   正一道门,开山祖师….不详。因当时正一道门掌教拒绝飞身成仙,在封魔大战之后便隐匿了踪迹,其余门人只隐居深山老林顾自潜心修行炼丹,教门内训为:“薄欲淡情,清静无为”。   ==   烟波浩渺,云雾缭绕,仙界的某处府邸中。   一须发白眉的老者与一俊秀青年执子对弈。   只要仔细看,老者只有须发是苍老的,容貌却是三十多岁的英俊青年。   “师叔,人间四处魔气隐隐流窜,魔物蠢蠢欲动,弟子近日内推卦演算,卦象皆指往蚀龙殿方向。”   俊秀青年落下一子,缓缓开口道,言语里隐隐有些担忧。   被称作师叔的白发长者长叹一声,   “魔帝元婴三千年一觉醒,天地间又将有一场浩劫到来。”   “魔帝吸食世间怨念煞气,元婴不死不灭,三千年前,师….仙尊以全身仙灵之气与自身元神,化为利刃,打散魔帝魂魄,如今魔帝元婴重生,我们又将如何。”   俊秀青年执起白子,眼中有一股浓浓的哀伤渐渐凝聚,想要落子,却又将白子放回棋盅。   长者也弃了子,站起身走到窗边,抬头看向窗外,七彩浮云缓缓飘动,没有一丝微风与声响,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一眨眼,三千年过去了。   一只娇小的黄鹂箭一般得从窗户外笔直地飞进屋内,扑棱着翅膀,在盘坐着的青年四周环绕。青年伸开手掌,黄鹂悠悠地落在青年的掌心中,身影模糊,黄鹂已不在,出现几行金色的字迹:   “魔帝即将重生,告天下诸位同道、修真弟子,必须赶在妖魔道之前,毁灭将要苏醒的元婴”——琅月上仙   “现下各修真道门的掌教应都已收到了上仙令,你也回去,早作准备吧。”   “是。”   青年颔首,一挥拂尘,消失在内室中。   长者微微一叹,一拂袍袖,消失在窗前。   “啊——”   不一会,一个大声尖叫着的矫健的紫色身影冲进清月上仙府,直奔藏宝阁,四处翻箱倒柜。   睡眼惺忪的仙童慢吞吞得走进内阁内,对翻箱倒柜的背影道:   “师父,你干嘛呢。”   “我…我的乾坤紫金钵呢!”   那人转过身,英俊的脸庞上满是惊慌神色,正是刚才下棋的长者,清月上仙。   小童子懒懒得打了一个哈欠,走到书桌前,弯下腰往里摸去,不一会,端出一个泛着紫气的金钵。   “师父,你那天与雪无上仙拼酒,喝醉了跑去天池撒酒疯,紫金钵被你扔在地上了。喏,给你。”   清月上仙颤巍巍地接过小童子递来的乾坤紫金钵,把手伸里面一探,空空如也,面上顿时露出死灰之气,喃喃道:   “天要亡我…..”   说着一抹脸,换上严肃的神色,对小童子道:“为师要下凡一趟,不在的这些时日你便扮作为师的样子。如果有人上门找为师,你能骗就骗,骗不过就跑!”   “跑哪去啊师父!”   “秀乐白石洞府,找萧莫凡。”   老者说完,一拂袍袖,风一般快速得消失在小童子面前。   ===   璇玑道门。   一个全身雪白的道人坐在蒲团上静静得打坐,他的道袍是雪白的,头发是雪白的,眉毛是雪白的,胸膛也无半点起伏,似是一个雪人。   额间一抹淡蓝的梅花纹衬的他愈加肤白如雪,秀美清丽。   一只黄鹂轻巧得穿过玄门设下的重重禁制,落在蒲团上。   道人睁开眼,那是一双浅色琉璃杏眼。   不一会,身影模糊,金色的字迹浮动在空中。   “速去蚀魔殿探明魔帝元婴动向,万事小心。”——雪无上仙   道人伸出手去抓住那几个落款的大字,金色的字迹模糊,渐渐消失在手中,眼中眸光一敛,微微开口低声道,脸庞添上几分人气。   “师父….”   良久,道人指尖弹出一道金光,向外飞去。   片刻,一个洁白修长的身影站在他面前,那人的腰间挂着一串小巧的银色铃铛,手中握着一柄精巧寒剑,脸若白玉,色如芙蓉。   “速去蚀魔殿,以降服为主,万不得已,诛杀元婴。”   “是,掌教。”   那人微微颔首,衣袂轻轻飘起,随即消失在殿内。 作者有话要说:  新坑啊球收藏球留言球动力。不定时更新么么么么哒。   ☆、这位鬼友,你真好看   一个朱红的身影在林间匆匆疾驰,他的背上背着一柄桃木剑,俊俏的脸一片煞白,紧紧抿着嘴,眉间隐隐含着一股阴鹜。   身后有两个与他身着同色衣衫的身影,皆手中握着剑,紧紧得追着他。   他的体力渐渐流逝,几日未曾进食,虚弱到连汗也滴不下来,眼里却隐隐有股疯狂神色,快了,快了,快赶到蚀魔殿了!只要赶到蚀魔殿,赶到魔帝元婴重生,让它附身….   他眼中突然出现绝望的神色,兀得停了下来,前面已经没有路。   身后的两个人影也停了下来。   “宋清明,你强夺修真者根脉,自堕魔道,奉掌教之命,今日诛杀你于此。”   那人说着,飞出一道黄符拍在宋清明肩上。   宋清明如被一道闪电劈中,浑身剧痛,魂魄似要被生生抽出,眼前逐渐放大那人的身影,那人执着剑,一剑刺入宋清明的胸膛。   鲜血溢出,再无声响。   无论妖邪魔祟还是凡人,被景明道门的散魄符和弑魂剑法刺中,立即魂飞魄散。   “凌霜师兄,就把他的尸体放这吗?”   宋凌月眼里隐隐有股不忍神色,虽然宋清明为了加速修炼,强夺他人根脉,但是毕竟同门一场。   宋凌霜将桃木剑插回背上的剑鞘,冷冷道:   “前面就是白骨岭,把他丢那吧。”   白骨岭是蚀魔殿附近的一处乱葬岗。传言三千年前,封魔大战,无数的修真者、仙族、龙族、魔道妖孽的尸体都被埋在白骨岭。   两人将宋清明的尸体扔进白骨岭中,转了身匆匆赶往蚀魔殿方向。   却没有注意到远方飘来一道白光落入了那具尸体中。   “你还不醒吗….”   耳边似乎传来苍老的叹息声。   是谁在那?你在喊我吗?   他跌跌撞撞得往前走,脚下都是残缺的肢块,触目所及都是赤红色的血迹。   满目疮痍。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个眉眼精致的人对他怒吼,他看不清那人的容貌,只能看见他有一双漂亮深邃的眼眸,发怒的时候,眼角微微上扬,带着水渍,隐隐显得有些诱惑。   他伸出手想摸摸他的眼角,突然腹中如被利刃切割一般,袭来一股剧痛,眼前漂亮的身影越来越模糊,他挣扎着往前,想要抓住他的衣角。   抓住了,他微微笑,下一刻,手中的衣角消失,他的手也逐渐化为粉末。   一道白光闪过。   白亦诺醒了过来。   扑面而来一股腐烂的味道,动了下自己的身体,胸口疼痛得厉害,挣扎着坐了起来,向四周一看。   妈呀!都是死人啊!   他坐在一堆尸体山上。   白亦诺跌跌撞撞得从尸体山上爬起来,遍地都是新的、腐烂的的尸体和被乌鸦啄干净肉末的白骨,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尸味。   脑中还有些昏昏沉沉,他不知他睡了多久,眼前似乎仍是一片血红,记忆缺失了一块,只隐隐记得他自己的名字。   白亦诺浑浑噩噩得爬出了白骨岭,走到道路上,迎面走来一个穿着粗麻布,道士打扮的人,正低着头匆匆赶路。   白亦诺摆出自认为平易近人的笑容,走近那位道人,展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这位道友,请问现在是哪一年,这是哪里?”   那个道人闻声抬头看向眼前的人,只见眼前的人惨白着脸,嘴角一大片血迹,胸前愕然一个大洞!正咧着血盆大口瞪着他。   “诈尸啦——!”   那道人两眼一翻白,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啧。”   白亦诺轻嗤一声,心想:难道现在的道门没落到这种程度了吗。   随即蹲下身,手下动作迅速,扒了道人的衣服,他自己身上的衣服在尸体堆里捂了不知几天,散发的恶臭都快把他熏死过去。   脱下身上的朱红长衫,待看到胸前的伤口,动作微微停顿了一下,默默得脱口而出一道口诀,不一会,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愈合。   穿上麻布道袍,将换下的衣服盖在昏迷道人的身上,又摸了那道人身后背着的粗布袋子,有个硬物咯手,取出一看,是个小巧陈旧的丹炉,周身隐隐泛着红气。   “正一道的?”   正一道门不似其他几个道门热衷于斩妖除魔,他们喜欢藏在深山老林里,关起门,顾自修行炼丹,是以门中弟子的法宝皆是个随身携带的小巧丹炉。   白亦诺自然得将丹炉塞入怀中,好似是自己的东西,沿着小道信步往前走去。约莫走了半个时辰,耳边隐隐听到流水声,寻着声音继续往前走,眼前出现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   他快步走到小溪前,三下五除二得将身上刚穿的衣服又脱下,松了松自己的筋骨,走进小溪深处清洗起来。   细细打量起现在的这幅身体,肌肉匀称有致,双腿修长有力,拘了一把水洗干净脸上的血迹,露出一张俊俏的脸,眉眼间隐隐有些阴鹜。   白亦诺盯着水里的倒影,左看右看,他觉得自己似乎不是长这样的。   伸出手扯了扯自己的嘴角,揉了揉脸颊、眉毛,露出一个笑容。   在水中的倒影,微微弯起的嘴角,眼中含情,眉间带着一股轻佻与邪气。   他满意得点点头,似乎觉得现在这个样子比较顺眼。   待清洗过后,身上的尸腐之气散得差不多了,走到岸上,穿起麻布道袍,驻足观望了四周,他不知该往何处去,随便择了一个方向就往前走。   不知不觉,暮色已深。   已是初春,夜晚的空气中依然泛着寒意。白亦诺继续沿着小路往前走,不知走到了哪一处,雾气弥漫,越往深处走,寒意越来越深,雾气也越来越浓,几不可视,空气中隐隐有股骚臭的味道。   脚下的路似乎没有尽头,周围能见到的景色似乎也没有变过,白亦诺弯下腰捡了一块石子,走到一棵槐树前,在树干上划了一个大大的“X”,接着继续抬步往前走,半个时辰后,他走到一处停下,看到身旁刻着印记的槐树,确认自己是走进妖物的设下的结界中了。   白亦诺挑了挑眉,心里觉得好笑,不知是哪个妖怪居然有胆子敢拦下他。   夜空中的昏月被乌云渐渐遮去了光华,空气中飘来一股淡淡的异香。   来了。   白亦诺缓缓弯起嘴角。   眼前浓密的白雾渐渐散去,款款走出一个娉婷婀娜的身影。   “这位公子,可是迷路了吗。”   眼前的少妇穿着一件半透明的粉色长衫,雪白的酥【胸若隐若现,一双狐狸似得媚眼含着春水,望着白亦诺,语调娇软,让人巴不得将她揉入怀中好好疼爱。   白亦诺眼中流露出痴迷的神色,呆呆得看着少妇,喃喃道:“是…..”   少妇娇俏一笑,脸上愈加娇媚,   “让奴家带你出去吧”   说着拉起白亦诺的手腕,带着他往前走去,走了没多久,   “哎呦——”   少妇轻呼一声,柔若无骨得滑入白亦诺的怀中。霎时间,胭脂水粉的香味扑鼻,还有隐隐的骚臭。   “奴家脚崴了,公子抱奴家可好。”   “好…..”   白亦诺眼中的痴迷神色渐渐加深,弯腰打横抱起少妇。   少妇伸出一双玉臂,搂上白亦诺的脖子,原本娇媚的眼眸隐隐闪过一道绿光,嘴唇渐渐靠近白亦诺的脸。   白亦诺嘴角渐渐弯起,看着眼前越放越大的脸,突然狠狠咬破自己的舌尖,舌尖一滴血如一道利刃,倏地往少妇眉心间喷去。   “啊——”   少妇惨叫出声,五官扭曲,一下子摔到在地,白亦诺负着手看着少妇疼的在地上打滚。   修真者的精血对妖物来说是最诱人的补药,也是最致命的利刃,只要用对地方。   他的血正在燃烧少妇的魂魄。   少妇的脸从眉心处裂开,身上的皮渐渐脱落,不一会,皮囊下露出一只奄奄一息的狐狸。白亦诺掏出怀中的丹炉,打开炉鼎,在炉身上拍了三下,嘴里低吟起一道口诀,一颗赤红色的珠子从狐狸嘴里慢慢吐出,飞入丹炉内。   正一道的丹炉,不但能炼丹,还能炼化妖魔的元魂,为己所用,只是正一道不喜收妖伏魔,基本不炼后一种。   白亦诺盖上炉鼎,拿到耳边晃了晃听里面的声音,传来狐狸尖锐刺耳的叫喊声。这只狐狸已有两百年道行,吸食了不少人的精血。   再过一会,便能炼化她的元魂。   将丹炉塞入怀中,眼前白雾逐渐散去,隐隐听到有铃铛摇晃的清脆声音,抬眼看去,远处迎面走来几个洁白的身影。   月亮不知从何时绕过暗云露出脸来,淡淡的月华照在为首的人脸上,显得那人愈发的莹白似雪,俊美得似乎不像真人。   白亦诺一眨不眨得注视着那人,心脏咚咚咚得快速跳动。   似是感应到前方有人,那人也抬起眼看向白亦诺。   他的额间点着一抹淡蓝的梅花纹,五官精致,艳若芙蓉。   一双漂亮漆黑的眼眸抬起看人时,眼角微微上扬,显得有些妩媚。   白亦诺缓缓弯起嘴角,眼睛微微眯起,眉间一派邪气与风流,快步向那人走去,   “这位….鬼友,你长得很好看啊!” 作者有话要说:  有木有人啊~   ☆、拔了剑,你就是我的人   白亦诺和眼前俊美绝俗的人隔着一柄剑的距离,准确得说,是一柄剑鞘的距离,眼前的人并没有将剑抽出来,不过这不影响他弯起眉眼细细打量他。   眉间那一点梅花纹和身上洁白的道袍宣示着这人是璇玑道门的弟子,并且仙脉已成,白亦诺能看出他眉间淡蓝的梅花纹隐隐泛着金光,难道这人是璇玑道门的掌教?   除去那人冷若冰霜的神情和脖子上散发着阵阵寒意的冷剑,眼前真是不可多得的补药,大补!只要夺了他的仙脉…..将他拆骨入腹….   思及此,白亦诺脸上的神情渐渐变得….   “云师兄,这个人的表情好恶心。”   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小道童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如是说道。   白亦诺闻言收起了脸上垂涎欲滴的表情,正色道:“原来你不是鬼啊。奇怪,人间居然还有此等绝色。呵呵呵,这位道友,一场误会,不如先放下手中的剑…..”   “师兄,这里有只剥了皮的狐狸。”   听到前面师弟的喊声,那人放下了手中的剑,大步走向狐妖的尸体,蹲下身细看后,直起身走向白亦诺,他的声音清洌如山泉一般:   “是你收了这只狐妖?”   “咳咳…正是…”   白亦诺心里一跳,暗道:早知道应该毁尸灭迹。   “奇怪,明明已经收了妖,怎么伏魔铃还在响。”   站在那人身边的一个道童看着腰间缓缓摇动,发出清脆铃音的银色铃铛,不解得问道。   这铃铛是璇玑道门的法宝,伏魔铃。平日里无论怎样风吹、摆动它,都不会动,不会发出任何响声,只有遇到妖邪魔物才会自动摇晃,以清脆的铃音示警。   白亦诺不动声色得收起自己的魔气。   清脆的铃音辄止。   小道童看腰间的伏魔铃不摇动了,点点头道:   “应该是狐妖的妖气还没散尽。”   “再行一日路便是蚀魔殿,夜色已晚,在此休息吧。”   那人对身后的几个璇玑弟子说道。   几个弟子闻言都原地坐下,盘腿打坐,那人寻了一亮处也径自盘腿坐下,闭眼打坐,如果细看,他的身体与地面是隐隐悬空的。   白亦诺摸摸鼻子,腆着脸凑到那人身边,   “这位道友,相逢便是缘。我叫白亦诺,千金一诺的诺,嘿嘿嘿。不知这位道友的名号?”   “云慕寒。”   “哦哦,慕寒兄!久仰久仰,你这柄剑不错,借我看看。”   白亦诺说着便抽了云慕寒腰间的冷剑,方才他一直觉得这柄剑有点蹊跷,冷得不似凡物。   “叮”得一声,冷剑出鞘。   “好剑啊!”   白亦诺打量起手中的冷剑,薄如蝉翼,刃如秋霜。   剑身通体银白,泛着凛冽的寒意。   融浸冷冷月。   冷月剑?   他的脑中突然出现这一句话,还来不及思索,只听身后传来惊呼声。   “啊——这…师兄…”   白亦诺转了身去看身后的众小弟子,皆面色发白,颤着手指着白亦诺手中的剑。   云慕寒在白亦诺抽出冷月剑后也睁开了眼看着他,眼里有一抹道不明的意味。   “怎么了?”   白亦诺疑惑道,看看手中的剑,没什么问题啊。   “公子不知,我们璇玑道门的弟子,贴身的剑都是自己修习的根脉初成时炼制出来的,只有自己能使用,也有另一个含义,如果谁拔出了剑,就是命定之人…..”   “刷”得一声,白亦诺面无表情得将冷月剑塞回剑鞘,快速得放回云慕寒身边,又一跳跳出三丈远,离得云慕寒远远地,尴尬得笑道:   “哈哈哈,手滑,纯粹手滑,大家都没看到吧,啊哈哈哈…..”   众小弟子面面相觑,他们虽然道行不高,但都不是瞎子。   云慕寒只又闭了眼,顾自打坐,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白亦诺以为云慕寒会一剑劈了自己,哪知他竟没有半点动静,心下一叹,这个小美人这么冷,可真是有点遗憾。   众小弟子都好奇得打量起白亦诺,又担心云慕寒生气,是以不敢出声。   白亦诺见他们的视线都火辣辣得盯着他,似是要看出这幅皮囊下的原形一般,弯起一个笑,走到方才与他说话的小弟子身边,靠着他坐下,低声道:   “这位小道友怎么称呼?”   那小弟子见他也不过十】八】九岁的少年样,狐疑得看着他,却不答话。   白亦诺心下了然,故作深沉道:   “你别看我长这样,其实我已经是条老黄瓜了,只是刷了层绿皮,装装嫩而已。毕竟行走妖魔间,这幅样子容易吸引到他们…然后我再瓮中捉鳖。”   小弟子顿时肃然起敬,心里已经把白亦诺当成隐世的高人了,对他道:   “我叫云追。我们都是璇玑道门的弟子。”   白亦诺点点头,接着问道:“可是众道门相约作法收妖伏魔?”   他一路走来,见到不少道门弟子三五成群得往同一个方向赶去。只是他刚苏醒,还不能很好得控制身上的魔气,不愿与道门修真者正面冲突,便择了他们的反路走。   云追狐疑得看着他,三上仙及众灵仙、仙长都对其各自管辖的人间道门发了仙令,去蚀魔殿探明元婴动向,其中不乏不怀好意的,毕竟如果谁能控制魔帝元婴,也就意味能主宰三界,不论修真者还是龙族、妖族,都赶往了蚀魔殿,眼前这人怎会不知?   白亦诺在云追脸上清清楚楚读出了他的心声,腼腆得笑了笑:   “你也知我们正一的,“两耳不闻山下事,一心只修丹中道”,我这次下山是为了练一枚长生不死的丹药,还差一味药引,听闻这里有妖魔起伏,便来看看。”   “你还差哪位药引?”   白亦诺一滞,不想他还接着问,随口编了个   “千年蛇妖的胆。”   云追点点头,郑重道:“听闻蚀魔殿入口便由魔帝座下的四大魔兽,其中之一的千年蛇妖把手。道长果然心系苍生。”   当年封魔大战,随着魔帝的消失,其余魔兽也下落不明,只有蛇妖化为巨石永久沉睡在了蚀魔殿入口。蚀魔殿入口有魔兽设置的结界,封魔一役,死伤无数,魔帝既已消失,化为巨石的魔兽也无足为俱,便没有去管它,传闻魔帝元婴重生,五神兽会齐聚蚀魔殿,届时,又会是一场恶战。   看着云追心事重重的样子,白亦诺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既然都是传闻了,也当不得真。说不定魔兽都被封印住了呢。”   云追听了他的话,依旧眉头深锁,白亦诺也就没有再去打扰他。既已探明他们动向,明日一早便与他们分道扬镳,他好不容易苏醒过来,法力还未恢复,蚀魔殿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又有这么多修真者赶去,他还是趁早离了这趟浑水为妙。   翌日天明,璇玑门的众弟子都睁开了眼,准备动身继续赶往蚀魔殿。   白亦诺早已清醒,他的元神不需要休息,但是这幅身体不行,听众小弟子悉悉索索的整装声,慢慢睁开眼,走到云追身边,对他笑道: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小道友,我们改日再见。”   云追停下手边的动作,看向白亦诺,疑惑道:   “白公子,你不与我们同去蚀魔殿吗?”   白亦诺打哈哈道:“我突然想到炼丹还差一味药引,我先去寻那味药,之后再与你们会合。哈哈哈。”说着便要脚底抹油溜走。   突然一道寒光闪过,熟悉的冰冷又架在他脖颈间。   白亦诺身体一僵,转过身看向身后的人,挤出一个笑道:   “慕寒兄…这是何意?”   “你不能走。”   云慕寒淡淡道。   “这…..为何我不能走?”   白亦诺心下一跳,难道云慕寒看出了他的真身。   只见云慕寒勾起唇角,微微一笑,艳若牡丹,灿若朝阳。   众小弟子皆倒吸一口冷气,天啦撸,千年铁树开花了,万年冰山融化了,若叶掌教,快出来看啊,大师兄笑了!   接着听他缓缓道,   “拔了剑,你就是我的人。”   赫!这真的是大师兄吗,难道不是被奇奇怪怪的东西夺舍了吗!众小弟子受不住刺激,晕了过去。   白亦诺脸上的笑意一僵,   “云公子…你在说笑吗…啊哈哈,今天天气不错,怎么这么冷。”   云慕寒也不答他的话,左手将冷月剑从他脖子间收回,往空中一扔,冷月剑便悬浮在空中,右手抓了白亦诺的领子,一提气就轻跃上了冷月剑。   头也不回得对身后的众小弟子道   “跟上。”   说完便御剑往蚀魔殿方向飞去,众小弟子忙从惊愕中回神,纷纷往空中掷了剑,跳到剑上,跟在云慕寒身后。   白亦诺这具身体远远达不到御剑飞行的地步,御剑飞行讲究的是静心,璇玑道门修习的是心道,是以对其门下弟子不难。   可是苦了他。   这具身体也不知为何,戾气缠身,许是修行之人心性不定,修行过程中出了岔子,隐隐有入魔之相,只是魔脉还未生成,再加上白亦诺自身的魔气,心更不定,脚下悬浮,双腿打颤,只得紧紧地抱着云慕寒的腰,才能不让自己掉下去。   “你身上有魔气。”   云慕寒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白亦诺差点松开了他的腰,险些掉了下去。   白亦诺堆起一个笑,   “阿,贫道想起来了。前段时间刚收了个噬魂魔,九死一生,想是那时沾上的魔气还未净化完….”   云慕寒也不点头,也不答他的话,只静静得看着前方。   他自己也不知,为何见到白亦诺要走,鬼使神差得拦下了他。   他隐隐觉得,很久之前,有个人,似乎也像他这样对他笑。 作者有话要说:  球收藏球留言球动力。   ☆、噬心魔【1】   不知御剑飞行了多久,白亦诺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缓缓下降,不一会,云慕寒抱着他的腰往下轻轻一跳,双脚与大地接触,脚下还有些虚浮,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异感。云慕寒御剑很稳,反观身后的璇玑众弟子们,为了跟上云慕寒的速度,皆个个脸色惨白,有几个道行不高的小弟子弯腰低声干呕起来,   白亦诺环顾四周,打量起所处的环境,树木青葱,花香四溢,周围聚集着身穿各色不一长袍的修真者,他们额间的脉纹各异,身上的气息也各异,有滥竽充数的凡气,几不可闻的仙气…..还有一股隐隐的帝王之气。   龙?   白亦诺看向一孤僻的角落处,一袭鹅黄袍子绣金边,衣襟处镶着几颗莹润的珍珠,脚踏一双同色金靴,华贵非凡,此刻他清秀的小脸微微皱起,视线紧紧瞪着人群中的几个人。   但在白亦诺的眼里,眼前出现的是一条娇小的带着隐隐龙威的通体金黄的五爪金龙,如果不去注意他头上没有角,只有两个鼓起的小包。   这么小,成年了吗   白亦诺心下觉得有趣,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龙族来了几个,站在人群中间,个个皆是服饰华贵,仪表非凡,在一群素色的道袍中,鹤立鸡群。   “有四海龙王的几位皇子在,即使魔帝元婴复生,我们也不足为惧了。”   一个看不出道门的修真者谄媚道。   为首的一个龙子,也不理他,仿佛和他说话有损身份,负着手神色中都是傲慢。   白亦诺摸了摸下巴,人群中的几个龙子虽然也有龙气,但本体都不是金龙。龙族中有黑龙、青龙、白龙、金龙四种,其中金龙尤为尊贵,千年难出一条。自三千年前封魔大战,魔帝入魔发狂,首当其中的龙帝,被其挫骨扬灰,至此以后龙族再没有诞生紫色龙气的龙帝。   而角落那个孤零零的小龙子明显是被排挤在外的,可他身上散发的紫色的帝王之气却不是假的,明明有着龙帝的气息,为何不受龙族的待见?   似乎是觉得角落那个小龙子脸上倔强的神情似曾相识,白亦诺脚下动了起来,向他走去。   突然刮来一阵大风,尘土飞扬迷了人的眼睛,响起一阵阵铃铛摇晃的清脆声,空气中隐隐弥漫着一股魔气,白亦诺脸上的笑意渐冷,快步向角落走去。   “咳咳咳…哪里的沙子…”   “大家小心,风中有魔气…”   ….   “你没事吧?”   白亦诺站在小龙子身前,他比小龙子高一个头,身子正好可以替他挡着风尘。   敖烈放下遮住头的宽大的袍袖,抬头看着眼前的人,俊俏的脸,一双黑眸熠熠生辉。   “没事。”   他不知眼前的人为何帮他挡着风尘,但他温和的神情却不似坏人,见他身穿麻布道袍,应该是一个修真者。   突然大风与尘土都散去,眼前出现另一个场景,宾朋满座,琳琅美酒,人声鼎沸,好不热闹。他们此刻竟然身处一酒楼中。   “诸位贵客今日到此一聚,寒舍蓬荜生辉。不如坐下喝一杯薄酒。”   只见大厅舞台正中,异域风情的舞娘款款摆动腰肢,曼妙的舞姿妖娆,迎面走出来好几个貌美秀丽的侍女,手中端着白玉酒杯,向场内的修真者敬酒。   白亦诺不动神色得将小龙子护在身后。   道行高的已知这是入了魔物的幻境,而一些道行浅的修真者脸上已出现痴迷神色,喝下了侍女送上的美酒,分不清今夕何夕。   几个修真者想要出言制止,却发现根本不能发出声音,连身子也不能动,脚下似乎生了根,往下一看,几个美貌的侍女抱着他们的大腿娇媚得笑着。   远处已经渐渐传来暧昧的喘息声和污言秽语。   白亦诺皱了眉,藏在袍袖下的指尖默默掐起了一个诀,正要向人群中弹去,突然传来一声尖利的剑鸣,震耳欲聋。   一道红光闪过,微微眯了眼。耳边传来纸片翻飞的声音,睁开眼,漫天的黄符从远处飞来,“啪啪啪”得贴上那些貌美侍女的肩上。   “啊——”   被贴上黄符的侍女都发出凄厉的惨叫声,五官扭曲,身上的皮肤渐渐脱落。   一道寒光闪过,霎时间千万道剑影重重,纷纷刺向那些侍女,   “扑嗤”   剑尖没入她们的胸口,绿色粘稠的液体喷射出来。   侍女们还来不及惨叫,剑下的肉身皆化为了粉末,飘散在空中。   白亦诺看着人群中那个一袭朱衣黑袍,手执桃木剑的俊朗身影。   散魄符,弑魂剑。   景明道门的?   没想到那么久不见,他们的手段依旧如此狠厉,一出手就打得妖魔魂飞魄散。   那身影将桃木剑缓缓插回背后的剑鞘,转过身来,是一个英俊得有些张扬的青年,额间一抹微红的菱形花纹,微微蹙起的剑眉间一片肃杀。   “多谢凌掌教!”   已有修真者认出了这人是景明道门的掌教凌风飞。   凌风飞冷淡得“嗯”了一声,脸色微微一变,只听璇玑道门几个弟子腰间的银色的铃铛又开始清脆作响。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场景又变了。   流水潺潺,黄鹂清啼,鸟语花香,一片宁静祥和。   白亦诺眼前出现一大片绚烂的樱花,樱花树下站着一个人影。   那人穿着一袭暗红长袍,美丽的乌发懒懒得束在身后,负着的手比玉还白。   他转过身,对着白亦诺微微一笑。   “你来啦。”   身如玉树,颜若朝华。   白亦诺面无表情得狠狠一咬自己的舌尖,鲜血溢出,剧烈的疼痛迫使他清醒过来。   眼前的景象散去,没有樱花树,没有人影,没有小溪,依旧是刚才的平地。   他抬眼环视四周,众人的神情各异,有迷醉、有哀伤、有狂喜、也有绝望……   他已经知道前来捣乱的魔物是什么。   噬心魔。   能窥探人心底的欲望,幻化出他们最想见的人和事物。   在梦境中汲取他们的金丹,杀死他们。   白亦诺看向身后,小龙子的眼神朦胧,不知他看到了什么,脸上的神色泫然欲泣,一步步向前走去。一把拉住小龙子的手臂,右手的食指蘸上舌尖的血迹,向小龙子的眉心间点去,白亦诺嘴里默念口诀,手下不停得划着复杂的符文,片刻,小龙子眉间一道红色的符文已经画成,发出淡淡的金光,血迹渐渐渗进他的眉心,随即消失不见,小龙子眼中的迷蒙之色渐渐退去,清醒过来。   “你怎么会清心咒?”   背后突然传来得一道声音,吓得他差点跳起来。   白亦诺转了头,幽幽得对身后的人道:“慕寒兄,你下次走路能不能发出点声音,我的心脏不禁吓,我怀疑你和背后灵是不是亲戚,还有我很怕鬼….”   云慕寒淡淡道:“我的铃铛一直在响。”   言下之意他已经发出声音了,只是白亦诺在画符太专注没有发现他。   白亦诺幽怨得看了一眼他腰间的铃铛,又幽怨得看着他,眼里的含义是,周围都是铃铛的声音,他早就习惯了。   “你怎么会清心咒?”   云慕寒见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又问了一遍,清心咒是璇玑门的咒法,遇到催人心智的妖魔所用,从不外传。   白亦诺依然不回答他,只挑眉看向人群   “比起那个,还是想想现在怎么办比较好。再拖下去,他们都要被噬心魔吞了。”   他们已经走入了噬心魔设下的结界,修真者人数太多,璇玑门的清心咒必须要以修真者的血来化,他如果一个个抓着他们化清心咒,费时间不说,自己也会失血过多晕过去。   云慕寒收回在他身上的视线,四周已经有修为低的修真者受不了环境,七窍开始流血。   “璇玑弟子听命。”   “在!”   “奏清心曲。”   云慕寒淡淡得对身后的璇玑弟子发令,摘下挂在腰间的伏魔铃,口中低吟着,伏魔铃缓缓飘向空中,众弟子也跟着低声吟唱,他们手中的伏魔铃都飘向空中,围着云慕寒的银铃,排成一道北斗七星的阵法。   一时间,如山泉般清洌动人的铃音缓缓流泻出来,笼罩在众人身上,明明只有铃铛,却好似听出了众多的乐器合奏,丝竹之音不绝于耳,众人只觉得浑身舒畅,原本要离去的魂魄都安然飘回了体内,眼前的幻境逐渐散去,从梦中醒来。   白亦诺赞许得点点头,表示对璇玑道门很满意。随即转了身看向小龙子,   “还好吗。”   小龙子点点头,眼神倔强,在提醒他不是个怯懦的草包,好奇得看向他,道:   “你是谁?”   白亦诺微微一笑,温文尔雅   “在下白亦诺,一介散修道人。不知小龙子的名讳?”   小龙子道:   “我叫敖烈。”   白亦诺瞳孔微微一缩,低声念道:敖烈,敖烈,似乎很久之前,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敖烈狐疑得看着他,白亦诺似乎注意到自己的失态,轻咳一声,道:“真是个好名字,小龙子以后一定很厉害。”说着摸了摸敖烈的头,他这举犹如一个长者般慈爱,敖烈抬眼看他,不过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样子,虽然自己看起来也就是十五六岁的少年,也没有长出龙角,但是他已经成年了,可是这人眼中温和,却不似他的哥哥们般嘲笑他。   他手下动作轻柔,传来让人心生亲近的温度。   站在一旁的云慕寒突然觉得很碍眼,扯了白亦诺的手,冷冷得瞟了一眼敖烈。   敖烈只觉得脖子一痛,抬手捂住自己的颈间。   呜呜呜,这个人好可怕,他一见到他就脖子痛。   白亦诺暗暗叹一口气,道:   “慕寒兄啊,敖烈还是个孩子。”   言下之意你怎么可以和一个孩子过不去。   “他已经五百岁了。”   云慕寒冷冷道,言下之意,敖烈的年纪都可以做他祖父了。 作者有话要说:  球收藏球留言球动力么么哒。   ☆、噬心魔【2】   “多谢云公子。”   正说着,人群中走来两个穿着朱衣黑袍的景明弟子,他们奉掌教之命,前来道谢。   两个弟子对云慕寒施了一礼,待看清他身后的白亦诺,突然脸色一变,一个脸色煞白,颤着手指着白亦诺,“你….你….”你字了好久也没再吐出一个字。   一个神色一凛,“刷”得抽出背后的桃木剑,指着白亦诺。   “宋清明,你怎么没死!”   这两个弟子正是宋凌霜和宋凌月。   白亦诺心下百转,想起自己醒来当日身上穿得不正是景明道门的道袍,这幅身体的主人应是景明弟子,现在这个针锋相对的场面,难道是个叛徒?   他弯起一个笑,道:   “人有相似,这位道友是不是认错人了?”   宋凌霜狐疑得看着白亦诺,眼前的人容貌的确与宋清明一模一样,只是神情迥异,他确认那日杀了宋清明,一剑毙命,他后来仔细检查过,魂魄也被他的散魄符打散,宋清明不可能死而复生,除非….   只听云慕寒淡淡道:   “两位认错人了,他是我璇玑门下弟子。”   璇玑道门首席大弟子云慕寒都这样说了,等于承认了白亦诺的身份,宋凌霜只能收起了桃木剑,低声道:   “抱歉,只是这位公子确实很像我们景明道门,前几日刚处理的叛徒。”   景明道门对叛徒的处理方式不用猜也知道,看他们是怎样斩妖除魔的,想必这个叫宋清明的已经被打得魂飞魄散,永不超生了,因此让他趁机钻了空子。   白亦诺心下了然,却不知宋清明犯了什么事,落得这个下场,嘴里也问了出来。   宋凌霜冷冷道:   “强夺他人根脉。”   白亦诺眉一挑,他现在这幅身体,虽然隐隐有入魔之像,但是魔脉未成,仙脉也没有,何来强夺他人根脉一说?   他面上神色不改,只点头   “原来是这样。”   宋凌霜两人见白亦诺面上滴水不漏,向云慕寒低声道了句失陪便匆匆回了凌风飞身边,在后者耳边说了什么,凌风飞抬起眼看向云慕寒这边,眉间依旧肃杀,眼神一片冷冽。   白亦诺都被这道警告的视线扎得背上发麻,云慕寒却好似没有感觉到,将收回的伏魔铃系回腰间,对他淡淡道:   “走吧。”   白亦诺回头拉了敖烈,三人一齐往蚀魔殿方向走去。   一路上也没有妖魔来袭,云慕寒走在前面,白亦诺和敖烈悠悠得跟在后面,道路两旁郁郁葱葱,草木旺盛,适合闲聊。   “敖烈,你很怕云公子吗?”   白亦诺看出敖烈总是警惕得看着云慕寒的背影,不敢超过云慕寒的脚步,偶尔与他对视还会瑟缩一下。   敖烈闻言果然缩了一下身子,捂上脖子低声道:   “我一见到他就脖子疼….”   白亦诺激动得点点头,牵起他的手,眼里迸发出一种“我们是同一道的”的情绪,   “我也是…我一见到他就肉痛….”   有了相同的敌人,两人便迅速升华了友谊,白亦诺也问出了心底的疑问。   “你怎么不与几个哥哥一起?”   敖烈闻言情绪低落了下去,   “他们不喜欢我….”   白亦诺摸了摸他的头,   “我们敖烈这么可爱,他们肯定是嫉妒你。”   敖烈皱起一张清秀的小脸,   “我长不出龙角….”   他一出生,母后就死了,父王从小不喜欢他。他虽然是金龙,但是长不出龙角,长不出龙角的龙,就意味着不能成年,他不像其他的龙,有明显的龙威与龙气,虽然已经五百岁,但是法力低微,连族里两百岁的幼龙都不如,此次蚀魔殿一行,本没有他,他偷偷溜了出来,几个哥哥只想看他笑话,也不打发他回去,但是自然不会待见他。   白亦诺闻言脸色变得怪异起来,恩…要不要告诉敖烈,金龙一长出龙角,意味着龙帝降临,四海水族都必须臣服与他,而且长出龙角的方式….恩…有些奇葩。   看着敖烈单纯的眼神,他想他还是暂时不要告诉他这个方法比较好。   只低声喃喃说了一句,   “龙族是很痴情的。”   四周又传来清脆的铃音,身前的云慕寒脚步也停了下来。   白亦诺驻足抬眼看去,眼前是一座巍峨雄伟的宫殿,魔气弥漫在宫殿屋檐上久久不散。   魔帝元婴由天地间的怨气所化,魔帝天生魔脉,魔脉一旦觉醒,就是控制不住的无休无止的杀戮。   白亦诺不知为何,见到眼前的建筑物,觉得隐隐有些熟悉,眼眶不自觉得发热。   众人走到宫殿前三丈便再也过不去,巨大的结界层笼罩住了蚀魔殿,一旦碰到就会皮肤裂开,还会“碰”得一声反弹回来。   白亦诺还在出神,只听身边传来   “碰!”得一声,接着便是敖烈跌落在地。   白亦诺瞬间回神,蹲下身去看敖烈,他额间的皮肤被撞的裂开了一道口子,汨汨流着血,,他死死皱着眉,眼里水汽凝聚,偏偏忍着不掉下来。   白亦诺看的又好气又好笑,他现在法力不够,不能帮他人修复伤口,只见身边又蹲下一个青色的身影。   “宫殿被魔帝设了结界,一接近就会反噬。可要小心哦。”   他的声音温雅低沉,缓缓伸出白皙修长的手,盖在敖烈额头上,一道金光隐隐浮现,正是修复术。   敖烈只觉得头上一凉,接着被结界反噬的痛感便消失了。   青年挪开手,敖烈额间的伤口已经消失了。   白亦诺笑着对他道:   “多谢。不知道友名号?”   眼前的人一身水墨青衫,容貌虽然平凡,但却有一双温润如玉的眼睛,看着他腰间挂着的三宝葫芦,应就是悬壶济世的灵宝道门弟子。   青年淡淡道:   “在下慕容语。”   突然脚下传来剧烈的震荡,山中鸟兽皆惊动逃窜,白亦诺抬眼看去,是一群修真弟子强行用术法破开结界。   景明道门也在其列,凌风飞敛着肃杀的剑眉,左手不断变换得掐着剑决,右手执着桃木剑,剑尖泛出点点银光,突然一声巨响伴着刺眼的白光。   “咣!”   顿时山崩地裂。   众人的视线都紧紧盯着眼前,蚀魔殿的大门缓缓打开了。   凌风飞把桃木剑插回背上,带着景明道门的弟子,毅然走在最前面进入了蚀魔殿。   修真者陆陆续续跟着他走了进去。   “小心。”   云慕寒微微转头,对身后的白亦诺道,护着他走在前面。   待最后一个人踏进蚀魔殿,身后的大门缓缓阖上。   “咣”得一声,好像关在了众人的心上,修真者们都不约而同得拿出了自己的法器,神色戒备得继续往前走。   蚀魔殿里面很空旷,没有蜡烛,只几颗斗大的夜明珠镶在墙上,昏昏暗暗。   众人已经走到了大殿内,左边摆放着一座神像,依稀是个书生打扮,却看不出是什么神。   怎么魔帝还供奉神像?   白亦诺心下疑惑,不动声色得打量起四周,大殿的房梁上盘绕着巨石雕刻的龙纹,鼻间却嗅到一阵淡淡的熏香,只听“扑通”的声音,大部分修真者都软下了身子,昏迷了过去。   一时间,还站在大殿上得只剩下寥寥几人。   白亦诺长了个心眼,也软软得倒了下去,身前的云慕寒却好似背后长了眼睛,一个转身接住了白亦诺的身体,   “你怎么了?”   白亦诺睁开眼快速得对他眨眨眼,然后闭上眼拉着他一起倒在地上。   方才他们虽然破了噬心魔的幻境,但是没有引出他的真身,眼下看来是他自己出现的好时机。   看敖烈还直愣愣得站着,一把扯了他的衣摆,敖烈被扯了一个猝不及防,摔倒在一个昏迷的道人身上,疑惑得看向白亦诺。   后者用口语对他说道:   装死!   哦!   敖烈明白过来,两眼一翻白,晕死过去。   大殿内突然弥漫起一阵白雾。   雾气渐浓,形成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逐渐显现出的五官身材有些眼熟,不正是摆放的神像。   凌风飞眼中迸发出一道凌厉的目光,缓缓抽出背上的桃木剑。   “诸位贵客远道前来,不知所谓何事?”   凌风飞却不答他的话,左手倏地飞起一道散魄符打向噬心魔,   “啊——”   噬心魔发出惨烈的叫声,五官扭曲,凌风飞身影一闪,跃至噬心魔面前,一剑刺入他的胸膛,噬心魔却突然笑了。   凌风飞睁大眼睛,噬心魔虚影一晃,又变成白雾。   “你看看,你杀的是谁。”   白雾散去,凌风飞的剑贯穿了一个修真者的胸膛。   那个修真者还在昏迷中,便被他一剑毙命,血滴滴答答地滴落在地上。   凌风飞怔怔得愣在原地,眼中含着不可置信,桃木剑沾了人血,剑身上红色的符文浮现,从剑柄开始生出一道道藤蔓牢牢锁住凌风飞的手逐渐蔓延至全身。   白亦诺心下一跳,反噬咒!   因景明道门修习的剑道太过偏执,每斩尽一个妖邪,便加深一道戾气,剑道修习不易,成仙更不易,杀心一起,极易堕入修罗道。因怕门中弟子被心魔侵蚀,每个人的桃木剑上都被下了一道禁锢。一旦法器沾染了无辜之人的鲜血,反噬咒自动生效。 作者有话要说:  球收藏球留言球动力啊   ☆、我不是你主人   “哈哈哈哈,修道修道,修的是什么道?你手上又沾了多少鲜血?恩?你们景明道门,斩妖除魔,道济天下,我看是杀尽天下吧哈哈哈哈…..”   大殿内回荡着讥讽冰冷的声音。   “你笑得好难听。”   白亦诺从人堆里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   “哦?又一个送死的。”   虚影绕着白亦诺飘来飘去。   “让我看看,你深埋在心底的欲望….”   它这样说着,一缕青烟缓缓飘进了白亦诺的身体。   云慕寒趁着噬心魔不注意,身影一闪,已至神像前,“叮”得一声,冷月剑出鞘,只觉得一阵冷冽的锋芒闪过,“哗啦”一声,神像悉数破碎。   “啊——怎么会,怎么可能,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他刚才在眼前嘴角噙笑的人的心底,看到了,真正的地狱。   虚影从白亦诺身体飘出,形成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逐渐破碎,他的五官开始皲裂,因神像是他的本体。   噬心魔没有魂魄,它原本就是人的欲望所化。因此凌风飞的散魄符对他根本没有用。   噬魂魔一消失,铺天盖地的怨气与魔气朝他们袭来,凄厉的哭嚎声响彻天际,大殿内的温度仿佛下降了十几度,冰冷刺骨。   “慕寒兄,麻烦你净化一下怨气。”   白亦诺双手捂着耳朵,讨好地看向云慕寒。   云慕寒腰间的伏魔铃缓缓上升至空中,他的嘴中低声吟唱着,额间的梅花纹隐隐发出淡蓝的光辉,伏魔铃清脆作响,发出强烈的金光,却不刺眼,笼罩大殿,如和煦的阳光一般洒在众人的身上,渐渐驱散盘绕在大殿内的黑气。   一刻钟后,云慕寒停下吟唱,伏魔铃飞至他的手中,耳边已经没有哭声。   白亦诺点点头赞许得看着云慕寒,表示对他非常满意,负着手踱步到凌风飞身边,对他道:   “凌掌教,刚才只是噬心魔的幻境,你并没有杀人。”   他的声音低沉温和,隐隐带着一种不可违抗的威严,让人下意识得去听从他、信任他。   紧紧缠绕着凌风飞的藤蔓渐渐消失,他空洞的眼神渐渐清明,缓缓将桃木剑插回背上的剑鞘,对白亦诺低声道:   “多谢。”   “哎呀,我什么都没做,慕寒兄才是第一功臣。”   白亦诺笑眯眯道,凌风飞看向云慕寒,对他施了一个礼。   他是景明掌教,云慕寒只是璇玑弟子,但受此大礼的云慕寒明显没得哪里不妥,只淡淡点了点头。   白亦诺摸摸下巴,越看云慕寒越觉得满意。   众人都渐渐清醒过来,看着白亦诺等人,突然面露惊恐的神色。   白亦诺疑惑得看着他们,“怎么了?”   “白公子…你….后面….”   云追指着白亦诺身后,小脸煞白。   “啊——!”   刚刚清醒过来的宋凌月看清白亦诺身后的东西,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后又晕了过去。   白亦诺想转了身去看,只见敖烈死死盯着他,道:   “不要动!”   白亦诺闻言也不动了。   他听到类似爬虫类的东西缓缓爬动的声音,身后似乎有一股巨大的压迫力。   “嘶嘶——”   当它的性子碰到白亦诺的背上时,白亦诺已经知道身后的是什么了。   突然空中朝着白亦诺飞来几道黄色的符,待他看清上面的符文,只觉得灵魂要出窍,景明的散魄符,要是被打中,他又不知要在哪个疙瘩里沉睡千年,藏在袍袖里的手指已经掐起了诀,但是散魄符却径自贴着他的脸,朝他身后打去。   与此同时,云慕寒一把扯了白亦诺的手臂,闪身至三丈外。   “咣啷——”   身后传来巨大的物体撞击声,白亦诺转过身,这才看清,是一条巨大的,通体漆黑如墨的千年蟒蛇,它的蛇身有十个人怀抱粗细,身子似乎有几十米高,身上的蛇纹奇异,好似…   恩,怎么那么眼熟,抬头看向房梁,原本巨石雕刻的龙纹已经不见,恍然大悟,哦,这就是魔帝座下的四魔兽之一,那只守门的千年墨蛇。   被散魄符打中的墨蛇又爬了起来,只晃了晃它巨大的脑袋,似乎刚才只是挠了一下痒痒。凌风飞掐起一个剑决,手中握着桃木剑,桃木剑周身泛起银白的符文,他飞身至蛇妖面前,朝蛇头刺去,即使拥有如此庞大的身躯,大蛇却非常灵活,扭动着蛇头,与凌风飞缠斗,凌风飞的剑尖根本不能触及到它。   凌风飞敛起肃杀的眉,口中低声念起咒语,桃木剑身的光芒愈加旺盛,随着他大喝一声   “破!”   桃木剑笔直得朝着蛇头劈下,滚烫炽热得蛇血喷射出来,几乎洒遍了半个大殿。   凌风飞执着桃木剑,缓缓落地。   巨大的蛇身向白亦诺等人方向倒来。   “咣当!”   墨蛇倒在白亦诺等人面前,带起漫天的尘埃飞扬,一道剑痕自它的额头劈到下巴,皮肉绽开,鲜血不停留下来。   白亦诺定定得看着眼前的大蛇,它半睁开的金色蛇眼中,缓缓流出一滴泪来。   “主人…..这么多年了..我终于等到你了…..”   它说的是蛇语,修为低的修真者只能听到“嘶嘶撕”的声音,但是白亦诺却能听懂。   凌风飞自然也能听懂。   他刚刚塞回背后的桃木剑又被他抽了出来,他转过身,一步步走向白亦诺。   云慕寒默默得走到白亦诺身前,将他护在身后。   凌风飞走到云慕寒身前,提起剑,指着他身后的白亦诺,   “主人?”   白亦诺扯了扯嘴角,道:   “它快死了,出现幻觉了。”   “是吗?”   凌风飞微微一挑眉,衬的他英俊的五官愈加张扬。   突然他眼中厉光一闪,点剑而起。   “啊啊不要伤害我主人!”   趴伏在地上的墨蛇感觉到了身后的杀意,挣扎着想要起来。   白亦诺飞快得从袖中掏出一张符直接拍向墨蛇的七寸。   “啊——”   大蛇惨叫一声,“咣啷”一声,倒在地上,再无声响。   白亦诺面无表情道   “蛇妖已诛,凌掌教还要如何?”   凌风飞不答,云慕寒握上了腰间的冷月剑。   凌风飞定定得看了白亦诺一眼,缓缓将桃木剑插】回剑鞘。   突然地面开始震动,四周剧烈得摇晃,房梁裂开,巨大的石块从屋顶落下来,砸向人群中。   “快走,蚀魔殿要塌了!”   不知是谁高声喊了一句,众人都急忙向殿外奔去。   云慕寒想要拉走白亦诺,白亦诺朝他喊道:   “你护着小弟子们先走,我跟着你!”   云慕寒微蹙了眉,随即转身护着璇玑弟子撤退。   白亦诺一边用余光看着他们逃窜,一边脚步缓缓移动,藏在宽大袍袖下的手中握着一个小巧的丹炉,他将丹炉打开,口中默念起法诀,一颗金黄的珠子从大蛇体内飘出快速得飞进袍袖内。   盖上炉鼎,将丹炉塞入袖中,随即快速朝外跑去。   “主人….”   袍袖里传来微弱的声音。   “我不是你主人!”   白亦诺低声说道。   “可是你身上有主人的气息…..”   “主人,你不要我了吗…”   “主你m个头!”   “主人,我妈早就被挫骨扬灰了….”   “你再叫主人,我们都得交代在这里!”   “哦….那怎么办….”   “闭嘴,乖乖带在丹炉里,等我慢慢修复你的元魂….”   “哦….”   墨蛇的修为比凌风飞高,受的不过是皮肉伤,只是墨蛇感应到他的气息,放弃了抵抗,而他最后一道散魄符打在墨蛇七寸,差点把它魂魄打散。   蚀魔殿的大门已经被强行破开,白亦诺已跑到了门口,突然一根巨大的石梁直直得朝他头上劈下来。   白亦诺快速得念起口诀,但体内却没有一丝法力流转,一滴冷汗从他额间落下,怎么回事…   他闭了眼,觉得自己这下肯定是又要换一副皮囊了,但是过了许久,意料中的石梁却没有砸下来。   “你还要待到什么时候。”   云慕寒的呼吸吐在他的脸上。   白亦诺睁开眼,云慕寒挡在他身前,单手撑着石梁,他雪白的手臂上浮现淡淡的金色符文。   “慕寒兄,果然天生神力,在下佩服佩服…..”   白亦诺嘿嘿一笑,脚底抹油,快速得跑出蚀魔殿。   见白亦诺已经彻底跑出蚀魔殿,云慕寒手上的符文消失,身影一闪,已跃至门外。   “轰隆!”   随着一声巨大的倒塌声,带起滚滚浓烈的尘土,遮住了众人的视线,待众人睁开眼时,蚀魔殿却凭空消失在平地上,连废墟也没有。   所有人都散开在四周寻找蚀魔殿的影子。   没有人注意到从平地里飞出一抹淡淡的金光悄悄飞入了白亦诺的身体里。   白亦诺突然觉得自己好似被一道天雷劈中了,浑身一麻,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白亦诺!”   云慕寒瞳孔一缩,伸手抱住他软倒的身体。   …….   “你叫什么名字?”   “敖冽。”   眼前的龙帝,五官俊挺明朗,不怒自威,一袭黄袍,长】枪潋滟。   “你就是…….”   画面骤然一转。   樱花绚烂,开满了庭院。   树下站着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   “你来啦。”   “恩。”   .....   “你这是逆天而行!”   ……   “敖冽,如果你不愿封魔,仙界和龙族的人都会送你上斩龙台….”   ……   斩龙台、诛仙剑、封魔阵、九天玄雷……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视线最后定格在那人精致的脸上,他愤怒又绝望的神情深深镌刻在他最后的记忆里。   真漂亮啊,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觉得你真漂亮。   白亦诺扯开一个笑。   ……   再睁开眼时,一片沉静内敛。 作者有话要说:  球收藏球留言么么哒。   ☆、老混蛋与小古板   白亦诺觉得身下传来晃动,睁开眼,入目的是一片雪白,抬眼往上看去,精巧的下巴,如玉的脸庞。   “….慕寒兄,你可以放下我了。”   从云慕寒怀中下来,没有去理会身后璇玑小弟子们惊愣的眼神,他看了一圈,却没有见到其他修真门派的人。   “敖烈呢?他没事吧?你有看到他吗。”   云慕寒冷冷道:   “回龙族了。”   众小弟子只觉得一阵冷风飘过,从大师兄身上传来冻死人的寒气。   白亦诺了然得点点头,云慕寒抱着他不能御剑,走的是陆路。   “这是往哪的路?”   “璇玑门。”   嗯….白亦诺脸色突然怪异起来,如果他的记忆没有错,璇玑门的掌教似乎是个…喜欢貌美男童的变态?连带着看云慕寒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同情。   “云追师兄,为什么白公子看大师兄的眼神那么恶心….”   “嘘…这就是小说书里写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虽然不知是谁在蚀魔殿里封印住了他的一缕元魂,但是多亏他,白亦诺的记忆已经恢复得八九不离十。   至于为什么刚才大殿倒塌时无法使用法力,直到白亦诺在飞剑上又一次因为体力不支晕过去才恍然大悟。   白亦诺坐在人间的一家酒楼里,左手一只鸡腿,右手一只鸭脖,啃得不亦乐乎。他忘了虽然他早就不食人间烟火,可是现在的这具身体可不得不吃饭。   众小弟子坐在他身边也啃得不亦乐乎。   虽然修道之人忌逞口腹之欲,但是偶尔打打牙祭也无可厚非。   “嗝…我就喜欢你们璇玑门这一点,不像景明和灵宝的只能吃草!”   白亦诺倒了一杯酒,仰头灌下。因璇玑门开山祖师陈雪无未成仙前便是个纨绔的公子哥,酒肉美人样样都沾,是以璇玑门除了禁破色戒,对口腹之欲并无特别要求。   反观景明和灵宝,因景明道门修持的剑道对心性影响很大,食荤腥会加重他们的欲念,是以对自身要求严苛;灵宝道门则是医者慈母心,不杀生,不嗜荤。   经过白亦诺和众小弟子的大扫荡之后,桌上只剩下最后一只卤鸡腿。云追抹了一把嘴,朝鸡腿伸出筷子,   “啪”   “唔!大师兄,让给你…嘿嘿嘿..”   云追缩回被云慕寒的筷子抽出一道红痕的手,奇怪,大师兄不是早就不吃饭了吗….只见云慕寒将盘中的鸡腿夹到了白亦诺碗里。   “咳咳,慕寒兄,我已经吃饱了…”白亦诺对着云慕寒摸了摸涨得滚圆的肚子,拿起筷子将鸡腿夹到云追碗里。   “小道友,多吃点才能长高啊。”   云追暗暗叫苦,顶着一道冷冽的视线,食不知味得将鸡腿囫囵吞下。   已经到了璇玑道门山脚下。   远远就能看到直耸云霄的巍峨宫殿,仙气笼罩着整座仙山,烟波浩渺,宫殿之间的空旷地面上,成群结队的小道童齐齐掐着诀练功。   “伏魔,卫道!剑祭,苍生!”   耳边传来他们稚嫩清脆源源不绝的口号声,白亦诺满意得点点头。   想不到陈雪无那个风流老混蛋把璇玑道门管理得如此井井有条,可是白亦诺却忘了,他的记忆只停留在三千年前,现在的璇玑门掌教,早就不是陈雪无了。   远在天界的雪无上仙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哈秋!又是谁在歌颂本仙的功德了。”   一身雪白道袍,英俊挺拔的仙人擦了擦鼻子,如是说。   “…上仙,你确定不是诅咒你吗…”   身后站着的小仙童嘀咕着说。   陈雪无转过身看了小仙童一眼,又抬眼望着东方,那座直】插云霄的宫殿,心里微微一叹。   身后这个小弟子不过受了他点化,修了八百年便修成了仙脉,可是他那修了千年的天资聪颖的大弟子,为何还不成仙。   “上仙,你去哪啊?”   小仙童见陈雪无唤来一朵七彩祥云,喊道。   “找清月上仙叙叙旧。”   雪无上仙磁性低沉的声音远远传来。   小仙童急忙大喊:   “清月上仙生病了!”   “胡说!神仙怎么会生病!”   小仙童额头流下一滴冷汗,恩…清风你自求多福吧,我拦不住我们上仙….   陈雪无负着手站在清月上仙府邸门前。   果然是称病,闭门不见。如果忽视古朴的朱门上贴着的白纸黑字:   雪无上仙与酒,不得入内!   伸出左手掐指算了起来,竟然是个无解卦。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悠扬威严的鸣叫,一只赤红的凤凰朝他飞来,浑身燃烧着的火焰似是要把人吞噬。   “琅月,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凤凰的火焰却并不刺人,它悠悠得落在陈雪无面前,火焰退去,显现出一个五官刚毅深邃的高大男子。   他一袭朱衣黑袍,正是琅月上仙。   “修真弟子与龙族齐探蚀魔殿,未探到魔帝元婴气息。”   “哦?”   “景明弟子回报,墨蛇称呼一个法力低微的修真者为主人。”   “墨蛇是魔帝的魔兽之一,除了魔帝无人能驱策他。”   “那个修真者?”   “他自称是你璇玑门弟子。”   韩琅月话音一落,陈雪无向空中一挥袍袖,一朵白云云影模糊,接着便显现出白亦诺等人的身影。   白亦诺跟在云慕寒身后,背后发凉,总觉得有人在窥视他。   众小弟子已经散去,云慕寒带着白亦诺穿过大殿,径自来到了玄若叶修炼的内堂。   “掌教。”   云慕寒站在门外淡淡道。   “吱呀”一声,房门自动打开,云慕寒正想抬步跨入,转了身解下腰间的伏魔铃,系在白亦诺的腰上。内堂设了结界,他身上有魔气,伏魔铃能帮他暂时压制住不被玄若叶发现。   云慕寒又咬破舌尖,食指蘸上血,在白亦诺额间化了一道符咒,金光一闪,一朵血红的梅花纹印在白亦诺额间又消失不见。   白亦诺只觉得脑中剧痛,闪着金光的三个字“云慕寒”打入他的脑海中。   待他反应过来时,云慕寒已经完成了仪式。   白亦诺怔怔得被云慕寒牵着手腕拉进内堂。   房门缓缓自动阖上。   玄若叶坐在蒲团上静静得打坐,听到他们的脚步声,睁开一双琉璃杏眼看着他们。   那双眼淡然平静,似是无欲无求,但是白亦诺却看到了隐藏在平静下的一抹赤红。   璇玑门的掌教怎么变成了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娃娃,还隐隐有了入魔之像。   白亦诺的思绪被玄若叶的清冷的一句话扯回了神。   “你与他结了道契?”   “是。”   “魔兽墨蛇在蚀魔殿所唤的主人便是他?”   “是。”   “你要护着他?”   “是。”   玄若叶指尖弹出一道金光,直直得打在云慕寒的身上,云慕寒没有反抗,被金光打的后退一步,嘴边溢出一道血迹。   白亦诺想要去扶云慕寒,玄若叶又掐了一个诀,一口金光凝成的大钟笼罩住他,他拍了拍大钟,只能传来“咚咚咚”的声音。   道契是璇玑门的生死契,一旦结成,受术者受到生命危险,施术者会帮他挡下这一死劫,施者死,受着生;云慕寒方才用自身三成道行与他结成道契,法力受损,他不知这个小古板现下要如何对他。   他方才觉得这个小古板有些眼熟,突然想起很久之前,跟在还是个凡人的陈雪无身后那个秀美的书童。   一晃三千年,小书童如今却修成了璇玑门的掌教。   他元魂不全,这具身体的法力太低微,又没有根脉,破不开玄若叶下的禁锢。   白亦诺负着手在大钟内踱步,从袍袖里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   “主人….”   白亦诺一拍额头,这几日墨蛇已经在丹炉内修复了元神,他却把它忘了。   他从宽大的袖中取出丹炉,打开炉鼎,拍了拍炉身,一缕青烟从丹炉内飘在空中,形成一个人影。   五官渐渐清晰,露出一张清秀的脸,眉眼细长,隐隐带着诱惑。   “小黑,你能帮我打破这道锢身咒吗?”   “你还说你不是我主人…你都知道我的名字….”   小黑气鼓鼓道。   嗯…..   虽然他也很怀疑墨蛇是不是也记忆受损,变得如此…幼稚,在他沉睡期间发生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   “我命令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打破这口钟,不然晚上炖蛇羹吃….”   阴森森得语气配合白亦诺一口明晃晃的白牙,墨蛇打了一个冷战,默念起口诀,额间鲜艳的莲花纹闪耀,一道诡异的红光闪过,   “碰”得一声,笼罩住白亦诺的金钟顿时消失不见。   白亦诺快速得将墨蛇元魂收回丹炉内,塞入袖中,待看清眼前的景象时,气的差点飞出霹雳符打碎玄若叶的肉身送他再入轮回。   只见玄若叶幻化出的血刃剑直指着云慕寒的胸膛。   玄若叶丝毫不受白亦诺破钟的影响,血刃剑还欲往前几分,白亦诺已经飞出一道定身符拍在玄若叶后背上,藏在袍袖下的手掐起了一个诀,从玄若叶脚下生出无数的藤蔓向上蔓延紧紧缠绕着他。   “哐啷”一声,血刃剑落地。   “你是景明弟子?”   世间万物皆相生相克,景明道门与璇玑道门便是如此。   一个修持剑道,以斩杀为主,杀生成仁;一个修持心道,以降服为主,杀身成仁。是以两派咒法皆相生相克。   白亦诺快步走到云慕寒身边,手下掐起一个诀,解了玄若叶在他身上下的禁锢。   “陈雪无就是这样教导你的?不分青红皂白便提剑杀门下弟子?”   听到陈雪无的名字,玄若叶秀美的脸上有一刹那的恍惚,白亦诺转了身擦云慕寒嘴边的血迹,却没有看见玄若叶眼底一闪而过的猩红。   此时的天界。   陈雪无津津有味得看着玄若叶在一个小辈的手上吃瘪,韩琅月微微蹙了眉,道:   “既然提到你的名字了,雪无上仙不下去看看吗?”   窥视术不能透过玄若叶下的禁锢咒,因此看不到白亦诺被关在金钟内的情形,但是他破开金钟时一闪而过的魔气完全暴露在他们眼下。   魔帝的气息…..   韩琅月的眼中一道寒光闪过。   陈雪无一挥拂尘,消失在天界。   ….   白亦诺法力未完全恢复,玄若叶已经破了他的定身咒,弯腰捡起地上的血刃剑,指着他们淡淡道:   “伏魔卫道,剑祭苍生。慕寒,你不要怪为师。”   云慕寒将白亦诺护在身后,身上闪现金色的符文,强烈的金光凝结成一个结界圈,笼罩住他们。   白亦诺冷着眼看着玄若叶,眉间隐隐有黑气浮现。   玄若叶掐起剑决,口中低吟,额间淡蓝的梅花脉纹闪耀,血刃剑发出耀眼的红光,随着一声厉喝:   “破!”   剑尖与结界圈相击,霎时间,迸发出剧烈刺眼的白光,地动山摇。   一道魔气直冲云霄。   在宫殿外操练的小弟子们都一头雾水。   “怎么了地震了?”   “好像是有人在斗法…”   “是从掌教修炼的地方传来的…”   待金光散去,玄若叶看清眼前的景象,又是一阵恍惚。   “我璇玑门以降服为主,若叶,你怎么忘了。”   一把白色的拂尘卷了他的剑,拂尘的主人一身洁白道袍,仙风道骨。   “师父….”   玄若叶喃喃道。   陈雪无收回拂尘,转身看向白亦诺。   “这位…小友,似乎有些眼熟。”   白亦诺心里暗道:哪个和你这个风流的老混蛋熟。   面上却堆出一个笑,道“久仰雪无仙长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陈雪无一挥拂尘,眨眼间便将白亦诺卷到身边,他的手拂上白亦诺额间,一阵金光闪过,面露疑色:   “你身上没有魔脉…..怎么连根脉也没有?”   根脉是修真者拜入道门后,由掌教亲手种下凡脉,后自己修行,修成仙脉或者魔脉,全凭造化。   “对呀,总算有个清楚的!我早说了我不是那个劳什子的魔帝了嘛…”白亦诺动了动被拂尘绑住的身子,示意陈雪无松开他。   陈雪无冷笑一声,道:   “我没有说你是魔帝。”   白亦诺眼角一跳,暗暗道,这个老狐狸。   陈雪无呵呵一笑:   “既然已经不打自招,小友随我去一趟诛仙台可好?”   “不好!”   “不好!”   却是异口同声。   一道自然是白亦诺发出的,另一道却是从虚空中传来。   只见空气中裂开一道口子,一个青衫俊朗的人影爬了出来。   “你们璇玑门的结界怎么这么多…还得老道另辟蹊径….”   “清月上仙?”   陈雪无微微惊疑得看着眼前的人,除了头发与眉毛变成黑色之外,容貌与萧清月无异。   “咳咳…雪无上仙啊,好久不见。”   萧清月不自在得干咳一声,他寻着魔帝的气息一路追查至此,四大道门都设有结界,璇玑门尤其多,破这些结界费了他一些时间,所幸玄若叶与云慕寒斗法,才没有发现在后方搞小破坏的他。   白亦诺看到萧清月就眼皮一跳。   因为在他的记忆里,萧清月是一个非常不靠谱的存在。   萧清月转了头看向白亦诺,看他眉间含情的模样,有些激动得说:   “这位小友…有些眼熟啊。”   他的视线又自然得落在了云慕寒身上,瞳孔一缩,眼睛微微睁大   “像……”   白亦诺心下一跳,凌厉得瞪了一眼萧清月。   萧清月被这道目光刺回了神,干咳了两声。   陈雪无微微蹙了眉,他还未在在酒桌之外的地方见到这位与仙尊齐名的上仙失态。   “清月上仙,你应该也已知,墨蛇在蚀魔殿上,唤这位小友为主人,方才,这小友破开若叶禁咒时,所释放的,确实是魔帝气息。”   白亦诺终于知道方才那道在暗处窥探的视线是谁发出来的了。   下流、无耻、龌龊、变态!   心里将陈雪无翻来覆去“赞誉”了遍,脸上依旧笑颜如花。   陈雪无觉得鼻子又开始发痒。   萧清月弄丢了紫金钵里的东西,去了一切能找到它的地方,最后才去了蚀魔殿,与白亦诺等人擦肩而过,只能用窥听术在半路截了个修真者知道个大概。   “蚀魔殿本就有魔帝的魔气残余,这两位小友从蚀魔殿归来,难保不会沾上一些。不能凭这个就断定他是魔帝转世。”   “清月上仙此言,是有妙法可证这位小友的清白。”   白亦诺与萧清月听到陈雪无这句话心里不约而同得暗道一句:老狐狸!   “封魔大战,龙帝舍身成仁,虽然肉身都被魔帝毁了,但却留下一块龙鳞,万物有灵,龙族尤甚。如果确是魔帝本人,龙鳞会有反应示警。”   白亦诺闻言抿着嘴,垂了眸子不知在想什么。   在陈雪无飞身成仙前,萧清月就已经是天界上仙,封魔大战仙尊逝去后,他本应是下任仙尊,却只推辞道:“我不如他”,而不愿登顶,是以他虽是上仙,在天界的地位可比仙尊,看他今天是铁了心要保下白亦诺,虽不知他有何意,不过陈雪无本身也没有杀白亦诺的心思,他璇玑门修的是心道,对灭魔并没有太大的执念,是以顺着萧清月的台阶下。   陈雪无看向他,道:   “龙鳞所在何处?”   “东海龙宫!”   为避免仙凡引起混乱,仙尊曾下令,上仙下凡的时间不能超过三天。   即使他已经不在,天界仍旧遵循这个规矩。   陈雪无离去前,对白亦诺淡淡道:   “如果你不去东海验明正身,我现在就将你押往诛仙台,天涯海角,你都无法逃得过天网。”   白亦诺笑道:   “仙长既已给了我这个机会,我自然不会让仙长失望。”   陈雪无点点头,一挥拂尘,驾云而去。   玄若叶怔怔得看着他离去的身影。   白亦诺还想对陈雪无说玄若叶的事,一抬眼他已经不见了,璇玑门的事,他却不能插手。   修仙入魔,全凭本心。   他无法干预。   虽是如此,在下山之时,他还是对玄若叶用了传音术,直达他心底:   “玄掌教,修道之人,切勿一叶障目。”   ==   萧清月一挥袍袖,唤来一朵祥云,驾云护送两人到了千里之外。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老道就送两位小友到这了。”   说着又要挥一挥袍袖遁走,白亦诺一把扯了他的袖子。   腆着脸笑道:   “我现在修为不济,想问仙长借些法器。”   萧清月额间落下一滴冷汗,突然觉得背后有阵阵阴风吹过,道:   “好说好说,你要什么?”   白亦诺笑容愈加灿烂:   “几件小法器,如影丹,妖灵石,捆仙索,遁身符。”   萧清月闻言差点背过气去,这是要抄了他的老底,可是见到他含笑的神情,却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长叹一声。   “罢了罢了。”   萧清月从袖中摸出一个白色瓷瓶,一块如血玉般泛着红光的鹅卵石,一叠银白色的符纸,一根纤细的软绳,悉数递给白亦诺。   “你如实告诉我,你究竟是不是?”   “如你所想。”   白亦诺伸手接过,自然得将法器一一塞入袍袖。   “你还是那么狡猾。”   “你好像不似以前那么小气。”   “哈哈哈哈。”   两人相视爽朗一笑,一时间山谷内都是他们大笑的回声。   “你放心,我已经错过一次,不会再犯同样的错。”   萧清月离去之时,白亦诺用传音术对他道。   萧清月低声叹息,我也不会再犯。   ===   “…真心清静道为宗,譬彼中天宝月同。净扫迷云无点翳,一轮光满太虚空…..”   玄若叶盘腿悬浮在空中,口中念着修心咒,手指翻飞,不断变化手印,额间的淡蓝梅花脉纹闪耀。   “若叶….”   “若叶….你在哪”   “….找到你了…”   英俊挺拔的青年从背后抱住他。   “师父….”   他低声喃喃道,青年的唇靠在他的耳边,热气吐在耳蜗内,   “把结界撤了….”   玄若叶脸色一变,眼前的景象破裂。   “唔!”   他的身体突然从空中跌落在蒲团上,捂着胸口,上身往前,呕出一口血来。   耳边传来刺耳的笑声。   “桀桀桀….”   “嘻嘻嘻….”   “哈哈哈哈…你要入魔了….”   “滚…”   他的上身趴在蒲团上,脸色惨白,胸前一团鲜红的血迹。   虚空中逐渐浮现陈雪无的身影,“他”开口道:   “来呀…你不是想压到他吗….”   “撕裂他,侵犯他,让他属于你,永远只看着你….”   “滚开!”   玄若叶抬起头,血丝布满他原本浅色的琉璃眼,五官扭曲,手指掐起一个诀,指尖蹦出一道红光向虚影打去。   “唔!”   剧烈的痛楚袭上他的腹间。   虚影缓缓靠近他,弯腰在他耳边轻声道:   “嘻嘻嘻…你杀不了我…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呀….桀桀桀…”   倒映在玄若叶眼里的,赫然是一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   “呵呵..….”   玄若叶靠在蒲团上,抬起手捂住自己猩红的眼,低声笑着。   “若叶,为何修了这么多年,还未修成仙脉?”   陈雪无站在宝殿的穹顶,微风拂过,却飘不起他的衣角。   “弟子…心魔未除。”   玄若叶站在他身后,淡淡道。   “你的心魔是什么?”   玄若叶抿了嘴,藏在宽大袍袖下的手紧握成拳,骨节泛白。   “…修炼的时候到了,弟子先行告退…”   心魔,心魔。   我的心魔。   “呵呵呵呵…..”   低哑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静室内。   越笑越寂寥。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球留言么么哒。   ☆、吹笛人   辞别了萧清月,白亦诺与云慕寒继续往东海走去。云慕寒刚与他结成道契,法力受损,御剑飞行太耗他真气,况且他们一入东海,便如鸟入牢笼,插翅难飞。但他们却不知,他们一离开璇玑门,韩琅月便向各大修真道门发了上仙令,速去东海,一旦龙鳞示警,便诛杀他。   此刻,两人信步在一草木青葱,花香淡雅的丛林中。   白亦诺摸了摸额间脉纹所在之处,虽然已经消失,但仍隐隐发烫。   “云慕寒,你是不是…”   “怎么?”   “啊,没事,哈哈哈..天气不错…”   他想问云慕寒是不是认识他,不然为何相遇这么短的时间内便与他结成道契,忽又想到,轮回转世那么多年,他怎么还会记得。   “白亦诺。”   云慕寒淡淡道。   “在!”   白亦诺挺直胸膛。   “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护着你。”   云慕寒用食指轻轻触碰他额间脉纹所在处,勾唇一笑,眼角微微上挑,眸光流转,艳若芙蓉。   白亦诺看着他如墨般漆黑的眼,心咚咚咚直跳。   很久之前,他就是这样对他笑,只一眼,就万劫不复。   腰间的伏魔铃却突然缓缓摆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两人的视线往前看去,已经出了丛林,前面是一座小村庄。村庄的上方,隐隐笼罩着一层黑气。   魔气。   白亦诺与云慕寒对视一眼,手指掐起诀,身影一闪,已经到了村庄入口处。   一踏进村庄,他们便敛起身上的修真气息,不动声色得走在街道上打量四周。两旁的商铺鳞次栉比,皆大开着门,路上行人低着头匆匆走过,巷口的果贩坐在石凳上直愣愣得看着他们,一切的景象都显示这个小村庄与普通村庄无异,如果忽略每个人面上隐隐泛着的死气与额间的魔气。   “慕寒,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嗯。”   太安静了。   没有吆喝声,没有叫卖声,没有聊天声,没有东西碰撞的声音。   一切都是死气沉沉。   只有两种东西发不出声音,死物,或者傀儡。   腰间一直叮当作响的伏魔铃却在一处停下了摇摆,白亦诺抬头看去,是一间写着“桃源”二字的客栈。   结界。   能阻挡妖魔进入。   与云慕寒达成共识,两人便一前一后进入了客栈。   客栈的生意似乎不是太好,只有几个零星的客人,三三两两坐着,皆神情麻木得吃着酒食。   白亦诺与云慕寒择了一处靠窗的位子坐下,店小二佝着背走到他们面前。   “两位吃点什么?”   白亦诺点了几个寻常的菜,不一会,便上齐了菜肴。   “小二,怎么你们村这么安静?”   店小二闻言脸色一变,朝四周张望了下,弯下腰靠近白亦诺耳边,低声道:   “两位用完饭菜,早些上路吧。别在这过夜….”   说完也不待白亦诺回答,似是怕他再继续追问,便匆匆离开了。   白亦诺眼珠滴溜溜得转了一圈,嘴角不自觉得弯起,越不让他过夜他偏要留下来过夜,也好趁此机会试试萧清月给他的几件法器。   拿起筷子正要夹菜,却看到眼前的碗中菜肴隆起多的如小山丘一般。   “嗯…慕寒兄,不用夹了,我一个人吃不下这么多…”   他忘了云慕寒已经不用吃饭,点了两人份的饭食,浪费粮食会被天打雷劈,深谙此道的白亦诺只得苦着一张俊俏的脸将眼前的饭菜都硬塞进嘴里。   云慕寒支起一只手撑着脑袋在一旁看着他吃饭,突然伸出食指轻轻点了点他额间的脉纹所在之处,嘴角缓缓勾起。   白亦诺看着他的笑容,心脏又是一阵失跳,再看了四周,刚才还神情麻木吃着酒食的客人都怔怔得看着云慕寒,   “慕寒兄啊,你再笑得这么肆无忌惮,我不得不怀疑你修的是媚道了….”   见白亦诺将最后一口米饭解决掉,云慕寒也收起了笑容,淡淡道:   “我只对你笑。”   要命!   白亦诺的心口突然一痛,   “你不怕我真的是魔帝吗。”   “那又怎样。”   云慕寒的神色淡漠,好似白亦诺问的不过是吃饭睡觉一般的事,眉宇中却隐隐带着君临天下的霸道气势,就像很久以前,他问他,你不怕我会杀了你吗。   他淡淡得说,那又怎样。   云慕寒见他又走了神,拉起他的手腕,走到掌柜面前,丢下一锭银子,   “一间上房。”   掌柜颤着手将门牌递给他们,神色惊恐。   云慕寒接过门牌,就拉着白亦诺往二楼客房走去。   掌柜注视着两人上楼的背影,眼中一闪而过一抹奇异的神色。   贪婪。   进了客房,白亦诺便回了神,回头掩上房门,确认四下无人,转身对云慕寒道:   “那个掌柜…”   “不是人。”   云慕寒将冷月剑放在桌上,淡淡道。   白亦诺点点头,即使掌柜收敛了气息,修为高的修真者还是能够一眼看穿皮囊下的本体,这间客栈里有妖、有魔,还有凡人。门口的结界也不是为了阻隔妖魔,而是为了阻拦他们修真者,那道屏障是为他们能测出妖魔之气的法器特意设下的。   只是云慕寒刚开始踏进客栈的时候为什么没发现。   “啊——”   白亦诺惊呼一声,指着云慕寒,   “你….你把你的修为给了我…”   云慕寒不予置否。   白亦诺不知云慕寒给了他多少修为,但是体内充盈的仙灵之气告诉他,一定不下百年。   “慕寒兄,你究竟修了多少年?”   “你猜。”   云慕寒执着茶杯看着他,眼角微微上扬。   初见云慕寒时,他的仙脉隐隐已成,他以为他是璇玑门的掌教,心系门中弟子,是以不愿飞仙,但现在的情形看来,心下一跳,一个答案就要呼之欲出。   却在这时,听到窗外传来一阵诡异的笛声。   两人神色一凛,白亦诺站到窗前,悄悄推开一道窗缝,往外瞧去。   只见原本在客栈中的客人皆排成一条长龙,往外走去,他们走去的方向,却是村庄的后山。   白亦诺看向云慕寒,后者点了点头,两人身影一闪,已经排在了队伍的后面,跟着人群一齐走入后山。   白亦诺微微侧身往前看去,他感应到排在队伍中的不仅有凡人,还有部分修真者,只是修为都不高深,但是眼前这位身穿青衫,虽然也在模仿前面傀儡笨拙得走路,却隐盖不了身上的轻盈之气。   “慕容语?”   白亦诺微微靠近他,轻声唤道,眼前的人转过头来,五官平凡,眉宇温雅,正是蚀魔殿帮敖烈修复伤口的慕容语。   “白公子。”   慕容语对他温和一笑,又转了头去模仿傀儡走路。   “好巧好巧….”   白亦诺干笑几声,也低了头,学着傀儡,同手同脚得走路。   已经走至半山腰,前面的队伍也停了下来,   白亦诺这幅身躯不高,看不到前面的景象,只能闭了眼,眉间隐隐浮现奇异的脉纹,不一会便消失不见,一点金光从他头顶飞出,闪入长龙之间。   窥视术有两种,一种是像陈雪无随手取物便能探千里之外,但是太过显眼,他只能用另一种,即元魂出窍。   白亦诺的元魂飞至最前面,一个黑袍人,脸上戴着看不清纹饰的面具,正吹着一杆碧绿的笛子,笛音哀怨幽深,摄人心魄。   这首曲子他很熟悉,葬魂曲。   魔族摄魂术里的一首曲子,能摄人魂魄,让人忘了自己是谁,不知今夕何夕,安心做奏笛人的傀儡。   他抬头看清那人的面具,瞳孔一缩。   那张面具通体漆黑如玉,在淡淡的月华下泛着诡异的红色,面具上长着两个角,两只眼珠瞪大如铜铃一般,嘴唇外翻露出锋利的獠牙,面上有不知名的疙瘩,容貌丑陋而又狰狞恐怖,让人心生畏惧,不敢直视。   那是魔帝的面具。   吹笛人停下吹奏,将笛子放回怀中,走到队伍第一个人面前,低下头,一股白气从那人嘴中飘出,被吹笛人吸入体内。   第一个人缓缓倒下,他又走到第二个人面前,吸食他的精气,第二个人缓缓倒下….   一点金光悄然向后退去隐没在人群中,最后飞入白亦诺的额间。   白亦诺睁开眼,前面的人一个接一个倒下,眨眼间,已经快到慕容语。   “慕容公子?”   慕容语背在身后的手对他缓缓摇了摇。   白亦诺心下了然。   吹笛人已经到了慕容语面前,感受到他身上的轻盈的修真气息,眼中闪过一抹狂热,低下头,一股淡青色的气息从慕容语嘴中缓缓溢出。   慕容语对他打了一个手势。   白亦诺手下掐起诀,一张霹雳符出现在他双指间,与此同时,慕容语袖中也飞出一道定身符,齐齐拍向吹笛人的肩膀。   “啊——”   吹笛人猝不及防被定身符拍中,无法动弹,霹雳符一击中他的肩膀,熊熊的烈焰升起,包围着他,燃烧他的肉身。   白亦诺走到他面前,似是感受不到火焰的炽热,伸手揭下他的面具,正是桃源客栈的掌柜。他被霹雳符打中,脸上的皮肤逐渐剥落。   “小心!”   一旁的慕容语惊呼一声,一道黑气快速得自吹笛人的嘴里飞出,笔直得迸向白亦诺额间。   白亦诺手腕上传来一股大力,便被云慕寒一把拉到身后,他的指尖弹出一道金光,化为一柄利剑,向吹笛人额间打去,刺眼的金光使他们不得不闭上眼睛,只能听到刺耳的惨叫声。   “啊啊——”   待金光与惨叫声都消失,白亦诺睁开眼,苦笑一声,眼前哪还有吹笛人的影子,连元魂的碎片都没有,已然被云慕寒打得灰飞烟灭。   “…慕寒兄,你把他挫骨扬灰了,我还怎么问他….”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收藏留言么么哒   ☆、虎兄,吃了我会消化不良   云慕寒只淡淡道:   “他想伤你。”   白亦诺一滞,也不知该说什么。这种又感动又气愤又无奈的感觉,三千年来,也只有眼前这一人能带给他。   “白公子!”   慕容语适时出声,提醒他往前看。   白亦诺转身向前看去,原本倒下的人都摇摇晃晃得站了起来,翻着眼白,晃动着僵硬的身体,一步步向他们走来。   吹笛人不在,他们的神智无人控制,都变成了行尸走肉。   “慕寒!”   白亦诺转头喊着云慕寒,眼下这种情况只有云慕寒用伏魔铃净化他们的魔气。   云慕寒指尖弹出一道金光射向白亦诺腰间的伏魔铃,伏魔铃离开他的腰间,缓缓上升至空中。   云慕寒嘴里低声吟唱着,伏魔铃发出阵阵清脆悦耳的声音,散发出柔和的金光逐渐笼罩着他们,但是傀儡人群却没有停下动作,依然往他们走来,他们眼中迸出血光,指甲暴涨。   云慕寒眼神一凛,停下吟奏,伏魔铃又飘回白亦诺腰间,他缓缓抽出腰间的冷月剑,将白亦诺护在身后。   白亦诺也已经明白过来,这些人不是被】操】控神智,而是他们的魂魄,已经被生生抽离了!   “慕容公子,你靠后!”   白亦诺将慕容语拉至身后,术业有专攻,灵宝道门修的是医道,只会基本的防身术,降妖伏魔并不是他们的强项。   简而言之,慕容语是一个奶爸。   奶爸,需要保护。   白亦诺从怀中取出妖灵石,口中默念法诀,妖灵石泛着阵阵红光,缓缓上升至空中,一片红光笼罩大地。   宋清明本身法力低微,又没有根脉,他想要快速提升修为,只能依靠妖灵石吸收魔力和妖力再自己炼化。   “慕寒兄,看你的了。嘿嘿…”   白亦诺拍了拍云慕寒的肩膀,示意他可以上了。   “叮”得一声,冷月剑出鞘,寒光凛冽,云慕寒额间的梅花脉纹泛起淡蓝的光芒,身影一闪,已经跃至傀儡人群中。   白亦诺拉着慕容语躲到一处角落,以免云慕寒顾忌他们施不开手脚。   “慕容公子,你怎么会在这?”   “白公子不知道吗?”   慕容语略带惊讶的看着他。   白亦诺转念一想,道:   “可是上面又发了什么仙令吗?”   慕容语微微一笑,道:   “琅月上仙发了上仙令,命令四大道门弟子都速去东海,一旦龙鳞示警,便当场诛杀你。”   白亦诺被慕容语这个温和的笑容,笑得背后发凉,搓了搓手臂道:   “灵宝道门的只派了你一人来吗?”   慕容语道:   “掌教闭关,门中弟子本就不善伏魔,我身为首席弟子,必得身先士卒。途径此地,察觉村中有魔气弥漫,便隐了气息进村查看。发现桃源客栈有异,每日夜里,都有魔笛摧魂,吸引旅人至深山中,我虽然道术不高,但也不能放任魔物惑人,便跟在傀儡身后一起走,没想到遇到了你们。”   慕容语说完,突然神色一凛,戒备得看着白亦诺身后。   白亦诺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压迫力向他背后袭来,气息还有点熟悉。   缓缓转了头看去——   妈呀,大!老!虎!   眼前巨大的白虎,头上镶嵌的两颗金黄的眼珠如灯笼一般,雪白的虎身似一座小山,泛着奇异的纹路,覆盖在皮毛下的四肢肌肉饱满,显示着它的强大有力,似乎只需一爪子轻轻落下,就能把白亦诺拍成纸片人。   这么庞大的身躯,走起路来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咳咳…这位,虎兄啊… 你看我这么瘦,吃起来会咯牙的..你爪子这么粗,剔牙可麻烦了…”   像是反驳白亦诺的话,白虎“倏地”亮出锐利的刀子一般的爪子,在月华下闪着凛冽的寒芒。   “呵呵,我知道你厉害,快把爪子收起来。其实我很久没洗澡了,你吃了我会消化不良的…”   白虎好似不耐烦得哇得张开血盆大口,慕容语飞出一道定身符打向它,却被它一爪子拍飞,白虎后腿一蹬,朝两人袭来,白亦诺护着慕容语,不断往后退去,一拂袍袖,从袖中飞出一根纤细的软绳,直直冲着白虎飞去。   软绳在空中不断变长,变换着,绕着白虎围成一个圈,   “收!”   随着白亦诺一声口令,软绳“倏地”得收紧,将白虎捆得严严实实,慕容语适时飞出一道定身符打向白虎的额头。   “咣”   白虎巨大的身体倒在地上。   一道白影闪过,解决了傀儡人群的云慕寒已经跃至白亦诺身前。   他握着冷月剑的手上金色符文缓缓浮现,正要砍上白虎。   “别!”   白亦诺一把抱住他的身子,一手还死死压着他握剑的手臂。   云慕寒不解得转头看向他,只见白虎后腿一曲,缓缓趴伏下身体,低着头,凑到他面前低声道:   “主人…”   这下连慕容语也神色凝重得看着他。   白亦诺眯起眼,一副老实相得对他们笑笑:   “呵呵…可能他刚睡醒,眼花了,脑子不清醒….”   慕容语眼中狐疑之色加深,白亦诺对云慕寒打了一个眼色,松开了抱着他的手,云慕寒一个闪身,手起刀落,劈晕了慕容语。   白亦诺接住慕容语软倒的身子,将他扶到树边靠好,走到白虎面前,收回了捆仙索,摸了摸他的脑袋,从怀里掏出丹炉,打开炉鼎,拍了拍炉身,眼前的白虎逐渐缩小,最后变成一颗包裹着小白虎的白色珠子飞入丹炉内。   “小白,我让你和小黑团聚哦,嘿嘿嘿嘿…..”   将收了白虎元魂的丹炉塞回袍袖里,他拉着云慕寒走到慕容语身边,   “慕寒,你会消忆术吗?”   璇玑门有一种消除人记忆的法术,对施术者的道术要求很高,他虽然有了云慕寒给他的修为,但仍远远达不到。   “嗯。”   云慕寒走到慕容语身前,手掌盖在他的额头上,浮现出淡蓝色的复杂符文,一根金色的丝线从他额间伸出,云慕寒收回手,抽了那根金线,绕成一个圈,默念口诀,将金圈送入白亦诺腰间的伏魔铃。   白亦诺摸摸下巴,不解道:   “这么出色的弟子,你们那个小古板居然狠得下心杀你。”   又想到玄若叶有了心魔,想必那日也不是出于本意想要杀云慕寒。   白亦诺的袍袖中传来微弱的声音。   “小白,你怎么进来了。”   “小黑?那个是主人吗。”   “我不知道,他身上有主人的气息。”   “主人的样子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主人以前都戴着面具,当然不一样了…”   “哦…主人现在好丑…”   白亦诺闻言又从袍袖里取出丹炉,狠狠拍了一下炉身,   “那个鬼面具哪里好看了,你们睡觉睡得审美都睡没了吗…”   “哎呦”   墨蛇和白虎都捂着脑袋,他们被白亦诺压制在丹炉内,白亦诺一敲丹炉,他们也会痛。   封魔大战前夕,魔兽都被他与云慕寒一起封印了,又是谁唤醒了他们。   想到这,白亦诺摸了摸炉身,低声道:   “小白,你怎么醒了。”   “不知道,我睡得迷迷糊糊,突然感觉到主人的气息,我就醒了。”   “这么说他们的魂魄不是你抽的?”   “主人,我们是吃怨气的,又不是吃人的…”   那你刚开始看到我流的哈喇子是什么?   白亦诺见白虎也是一问三不知,魔兽若发狂他现在也无法控制他们,只能摸了摸炉身,嘴里低吟起镇魂曲,让他们再次睡去。   默念口诀,将吸满了魔力的妖灵石收回,塞入怀中。   忙碌了大半夜,困倦袭来,白亦诺揉了揉眼睛,他的身体在对他抗议,走到慕容语身边坐下,他们不会把他一个人放在这里,只能等着他醒来。   “慕寒兄,你也来休息一下。”   白亦诺扯了扯云慕寒的衣摆,云慕寒走到他身边,靠着他盘腿坐下,闭目打坐,身体缓缓离开地面。   白亦诺眯着眼睛,头一点一点,终是敌不过困意,眼一闭睡了过去。   云慕寒睁开眼睛,身体缓缓下降,坐到白亦诺身边,将他的头拨到自己的肩上。   白亦诺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眉间一直紧紧皱着,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云慕寒指尖弹出一道金光,射】入他腰间的伏魔铃,伏魔铃缓缓上升至空中,柔和的光芒包裹住白亦诺,清脆悠扬的铃声溢出,将他眉间的褶皱渐渐抚平。   ….   “你怎么总带着面具?”   “容貌不佳,怕吓到你。”   一身淡黄长袍的男子说着就要去摘他的面具。   那人握住他的手腕,淡淡道:   “只有我的伴侣可以看我的样子。”   ….   “敖冽,为什么不愿出战封魔?”   “我如果封魔,还能看到你吗。”   ….   眼前是一片血海。   敖冽已经不在,只剩下一片带血的龙鳞。   他的逆鳞。   …..   “敖冽!”   白亦诺从梦中惊醒,刺眼的光线使他闭了眼睛,眼前却突然盖上一片阴影。   睁开眼睛,云慕寒冷着脸站在他身前替他挡着阳光,如果忽视他身上散发出的刺骨寒气。   云慕寒缓缓弯下腰,贴着他的耳朵,热气吐在他的耳边,他压低声音,一字一句地说,磁性而又惑人:   “如果下次再让我知道你梦到他,我就抽了他的龙筋。”   嗯….   白亦诺额间落下一滴冷汗,   “慕寒兄啊…他还是个孩子….”   “再提他,送他一道散魄符。”   “那是景明道门的符….”   “那直接挫骨扬灰吧,反正我也用不到符….”   “慕寒兄啊…你是璇玑门的,不能这么暴力….”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收藏留言么么哒   ☆、东海之行   “咳咳…”   慕容语适时发出一道清咳声。   白亦诺转了头看去,慕容语避开了他的视线,白亦诺解释道:“慕容公子,我不是恋童癖….”   慕容语温和得笑了笑,“小龙子风姿卓越,惹人喜爱无可厚非。”又道,“昨夜白虎袭人,我怎么不省人事了?”   白亦诺一本正经道:“惭愧,我道术不高,不敌白虎,害你被打晕了过去,幸亏慕寒兄及时赶到,解决了白虎。”   慕容语见云慕寒对桃源客栈的掌柜出手如此狠厉,想必白虎也已被击毙,故不再追问,   “劳烦两位同我一起回村庄里看看。”   三人又回到了村庄,果不其然,村子上的人都被抽离了魂魄,只是一具沾了魔气的傀儡,吹笛人没有用魔笛安抚他们,他们都暴露了原形,一个个翻着眼白,指甲暴涨,浑浑噩噩得在街上游荡。   一感应到三人的活人气息,傀儡眼中都迸发出血光,跌跌撞撞得朝三人走来。   白亦诺将慕容语护在身后,掏出妖灵石,妖灵石泛着红光上升至空中,缓缓吸收着傀儡身上的魔气,云慕寒握着冷月剑,点剑而起,飞入傀儡群中。   白亦诺津津有味得欣赏着云慕寒游刃有余得收拾傀儡的翩翩身影,对身后的慕容语道:   “慕容公子,路途艰险,你一人上路着实不妥,不如结伴同行?”   “白公子,我觉得我们可能走不了了…”   慕容语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示意他往前方看。   不用慕容语提醒,他也感受到了一股强劲的剑灵之气,铺天盖地的黄色道符对他们涌来,却没有碰到他们,悉数打在了傀儡人上,符纸一碰到傀儡人便自动燃烧,不一会熊熊的火焰便包裹着傀儡人,他们没有魂魄,没有神智,但是能感觉到痛楚,嘶哑着嗓子扭曲嚎叫。   白亦诺认得符纸上的符文,能燃烧肉身的符咒,景明道门的霹雳符。   千万道剑影纷飞让人睁不开眼,傀儡人群顷刻间灰飞烟灭。   白亦诺摊开掌心,悬浮在空中的妖灵石失了光泽落回他手掌上,云慕寒知道他要用妖灵石吸收魔力,是以才不疾不徐得慢慢逗弄傀儡人群,不让傀儡人群靠近他们,可是来人一出手就是杀招。   云慕寒已经飞身跃至白亦诺身前,握着冷月剑,冷着眼看着面前的人。   那人将桃木剑缓缓插回背上的剑鞘,转了身面对他们。   额间微红的菱形脉纹闪耀,眉眼肃杀,英俊得张扬。   白亦诺干笑两声,道:   “好久不见啊,凌掌教。”   “奉琅月上仙之命,景明掌教凌风飞,押送魔帝转生前往龙宫。”   话音刚落,一道血红的软绳直直朝白亦诺袭来,云慕寒提剑就砍,只觉得触到一个软滑的物什,却斩不断绳索分毫,绳索已经触碰到白亦诺的长袍,绳索加长,片刻间,将白亦诺捆成一个五花大绑的粽子。   白亦诺挣扎了一下,绳索浮现赤色的复杂符文,愈加收紧,勒进他的皮肤。心下轻叹:景明道门的个个嫉恶如仇,遇到妖魔好似刨了他们祖坟般,下手从来不留情面。   云慕寒见白亦诺痛得蹙了眉,眼中冷芒加深,“叮”得一声冷月剑出鞘,一道白光闪过,已经与凌风飞缠斗起来。   霎时间,仙灵之气与剑灵之气相击,迸发出耀眼的光芒,不可逼视;周围的房屋都摇摇欲坠,飞石落瓦,眼见小村庄就要被两人毁于一旦,白亦诺“啊”的惨叫一声,头一歪,倒在慕容语身上,对他眨眨眼。   慕容语了然得对两人打斗方向高声呼喊了一句。   “白公子,你怎么了。”   又是一道白光闪过,云慕寒已经闪身至他们面前,他扶过白亦诺的身子,言语里有一抹担忧:   “你怎么了。”   白亦诺“咳咳…”咳嗽两声,拉下云慕寒,凑近他耳边低声道:   “…等会他打不过你就要叫外援了,他那个师父烦人的很,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先去东海吧。”   慕容语也适时应和道:   “云公子,这是迟早的事,避不开的。”   云慕寒敛了敛眼里的寒意,转过身对凌风飞冷声道:   “把绳子解开。”   慕容语温声道:   “凌掌教,白公子已经同意去东海了,你先把绳索解开吧。”   凌风飞只将桃木剑插】回剑鞘,却不动作。   眼见云慕寒又要发难,白亦诺又艰难得从绳索下伸出手,扯了扯他的袖子,   “慕寒兄,冷静…我没事,等到了东海,他自然会解开的。”   云慕寒冷冷得看了一眼凌风飞,手下一扬,冷月剑飞至空中,单手搂着白亦诺,足下一点,跃至剑上,御风而去。   “云公子,白公子,等等我…”   慕容语解下腰间的三宝葫芦,指尖掐起诀,口中低吟咒语,三宝葫芦泛起阵阵碧光,不断变大至一小舟大小,他脚下轻轻一点,坐到三宝葫芦上。   “起。”   随着一声令下,三宝葫芦缓缓飘起,追着云慕寒两人去。   御剑飞行,日行千里。   白亦诺感觉到身体在缓缓下降,鼻间嗅到一股咸湿的海风味,耳边传来翻腾的海浪声还有隐隐的打闹声?   他竖起耳朵仔细去听,   “你以为你是金龙就是龙帝了?”   “就你这样还能统领四海?做你的春秋大梦。”   “五百年还长不出龙角,废物….”   “大哥,你看他还有力气瞪我们,看来是揍得不够厉害…”   金龙?   敖烈!   白亦诺瞳孔微微一缩,抬起头朝云慕寒大声道:   “快下去!”   云慕寒显然也听到了打闹的声音,御着冷月剑往那飞去,白亦诺老远看见了几个穿着金黄袍子的身影在踢打一个倒在地上的少年,还不等云慕寒下降,便一把跳下冷月剑,往那处跑去,身上绑着他的捆仙索不自觉得散落在地。   从飞剑上下来的凌风飞看着地上的捆仙索若有所思。   白亦诺越靠近那处心里越凉,地上被围殴的少年不发一语,只死死护着头,可是白亦诺却看到了一条伤痕累累的金色幼龙。   他袍袖一拂,从袖中飞出一道纤细的白色软绳,绳索在空中变长变细,冲着几个施暴的身影飞去。   “收。”   捆仙索绕着几人旋转,绳索越变越长,将几人牢牢捆住。   “放开我!你是谁!”   为首的一个龙子气愤得冲他大喊。   白亦诺没有理他们,快速跑到敖烈身边,跪在地上将他瘦弱的身体抱入怀里,轻轻抚摸着他的背,   “敖烈…敖烈。”   低沉温柔的声音一遍遍安抚着他僵硬的身子。   一道柔和的金光闪起,他怀里的身体逐渐缩小,最后褪去人形,变成一条他手臂粗细的金色幼龙。   “龙族子息诞下不易,你们父王就是这样教导你们兄弟阋墙吗?”   他厉声喝道,神色威严,眼中带着一股凌厉深沉的气势,强烈的威压使几个蛮横骄纵的龙子几乎喘不过气来,一时竟怔怔得无法反驳。   一抹青色的身影蹲在他身边,温和道:   “白公子,我来看看吧。”   慕容语伸手将白亦诺怀里因受伤而变成原形的小龙子接过,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抚过敖烈身上的伤口,金光闪过,血迹渐渐消散。他解下腰间的三宝葫芦,打开瓶塞,一股轻盈灵气泄出,将葫芦里的药水倒在龙身上,伤口缓缓愈合。   “多谢。劳烦你先照看他。”   白亦诺缓缓站直身体,云慕寒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而他的面前,已经站满了一群严阵以待的修真道士与虾兵蟹将。   “奉上仙之令,白公子与我们走一趟吧。”   白亦诺在一群修真者的“押送”之下,走入了华丽的水晶宫殿中,海底明亮,水草浮荡,小鱼小虾自由穿梭游动在他们身边。   他的眼前是悬壶在空中,散发着阵阵紫色祥龙之气的,一片耀眼的闪着流光的金色龙鳞。   云慕寒并肩站在他身旁,慕容语怀里揣着变身为金龙的敖烈站在他们身后,而他们三人的后面,是一群虎视眈眈修的真者与龙族。   白亦诺知道,一旦龙鳞示警,等着他们的便是身后的诛仙剑阵。   带着金冠,身穿金色龙纹袍子的龙王出声道:   “白公子,请把。”   白亦诺缓缓走向散发着阵阵龙气的龙鳞,四周传来鲛人凄美宛转的歌声,龙鳞闪着流光下降,白亦诺抿着嘴,缓缓向龙鳞伸出手。   鲛人的歌声愈响愈凄厉,龙鳞散发着隐隐的金光,白亦诺的手离它愈来愈近。   身后的人都一眨不眨得盯着他。   龙鳞触碰到白亦诺的手指之际,突然迸发出一道强烈耀眼的金光,众人只觉得这道光芒莫可逼视,都伸手用袍袖遮住了眼睛,光芒一闪而过,带走了几个身影。   待金光消失,众人将袍袖放下,皆面面相觑。   凌风飞眉间的肃杀之气愈加浓重,白亦诺、云慕寒与慕容语的身影都消失在了他们眼前。 作者有话要说:  球留言球动力........滚去写论文   ☆、敖冽历险记【1】   白亦诺睁开眼,身边站着的是云慕寒与慕容语,还有他怀里的敖烈。   他们此刻身处在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中。   一道低沉醇厚的声音从雾中传来。   “那一天,我遇到了一生中最尊敬的人…..”   雾气渐渐消散,出现在他们四周的是水晶宫,珍珠帘,珊瑚亭,贝壳床….熟悉的景象,与东海的水晶宫殿大同小异。   “白公子,我们…”   敖烈的伤口已经愈合,但是慕容语仍旧抱着原形的他,白皙的手指轻轻抚摸着他的龙身,白亦诺看的出慕容语对敖烈有好感,也放心将敖烈交给他照顾,点点头道:   “我们在龙帝的记忆里。他身死前,将他的记忆封存在这片龙鳞里。”   三人不再说话,都静静看着眼前变换的景象。   ….   今天的东海龙宫特别热闹,龙王下令将龙宫里里外外都擦拭一遍,虾兵蟹将身上扛着华美的装饰物,在龙宫里穿梭,连几乎不涉足的角落里都挂起了珍珠灯,整个水晶宫,珠光宝气,华丽非凡。   敖冽一大早就被龙婆婆拎着耳朵从床上抓起。   “疼啊…龙阿婆,你干嘛。”   “臭小子,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还睡得和猪一样。”   “阿婆,虽然我没有长出龙角,但是你也不能把我和天蓬元帅相提并论。我才没有那么好色。”   龙婆婆对于这个从小爹不疼,娘不在,由她一手拉扯大的龙子一点情面也不给,狠狠敲了他一个暴栗。   “仙尊马上就要来了,你还不出去见见世面,若是被他赏识了,可是你三世修来的福分!”   敖冽捂着头上鼓起的包,粗声粗气道:   “我长不出龙角,做不了龙帝,没办法保护他,他赏识个p。”   龙族一生忠诚于仙尊,龙帝就是为了保护仙尊与三界安危而生。   他虽然是金龙,却长不出龙角,也无法证明他就是龙帝。   龙婆婆气得捂着自己的胸口,大喘着气,一副就要晕死过去的样子。   “你…你…”   敖冽连忙扶住她的身体,用小手拍她的背,帮她顺气。   龙婆婆顺过气来,随手化出一根鸡毛掸子,一边追着敖冽打,一边气狠狠得骂:   “你要气死我!你去不去!去不去!”   敖冽捂着屁股,在珍珠房里上蹿下跳。   “我去,我去就是了。婆婆你别打了。”   敖冽揉着被鸡毛掸子抽到的屁股,往水晶宫前殿走。   龙王穿着崭新的龙袍,带着一群打扮得衣冠楚楚的虾兵蟹将,站在殿内翘首以待。   突然间脚下传来剧烈的震荡,众人皆摇摇晃晃,只觉得一股大力涌来,似是排山倒海一般,屋顶的装饰物不断掉下来,珊瑚礁倒塌,珍珠洒落了一地。   远处传来龙吟声。   不好,是那条入魔的应龙。   蛟千年化为龙,龙五百年为角龙,千年为应龙。   那条应龙曾是黄帝手下一员大将,斩杀过蚩尤、夸父,却因杀戮太重,生了入魔之心,黄帝身死前镇压了他,如今封印之力日渐减弱,他几次翻云倒海,想要冲破封印。   突然一道黑气直耸云霄,震耳欲聋的龙吟声铺天盖地涌来,封印破了!   敖冽脑中只来得及闪过这一句话,眼中一道青色的身影笔直得向他袭来,他的脚下裂开巨大的口子,一道劲风把他狠狠甩了出去。   敖冽闭了眼睛,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快速下降,被龙尾甩到的腹部端了几根龙骨,嘴里一阵甜腥。   突然一阵柔和的金光包裹着他,他的身体缓缓上升,被搂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你没事吧。”   低沉温柔的声音在他上方响起。   敖冽睁开眼,清声道:   “我没事。”   那个人的脚下没有任何祥云法器,就能悬浮在空中,将敖冽护送回龙王身边,一拂袍袖,向入魔的应龙飞去。   他额间的金色七宝莲花脉纹闪耀,手中幻化出一柄寒剑,寒光重重,剑影纷飞,身上泛起阵阵金色的符文,他的袍袖轻轻一挥,血红的捆仙索缚住应龙,应龙一动,捆仙索就泛起奇异的符文,愈加勒紧他。   龙鳞坚硬,这根捆仙索却能勒进他的龙身,渗出点点血迹,他口中念起法诀,剑光与符文一齐打向应龙额间。   强大的仙灵之气倾泻而出笼罩着整个水晶宫,耳边已经听不到龙吟声。   敖冽放下遮住眼睛的袖子,看向那人。   他的剑已经收回了体内,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捧着一颗青色的珠子,嘴角噙笑看着应龙的元魂。   他穿着一袭淡黄的长袍,下摆绣着一片盛开的莲花纹,剑眉星目,丰神俊朗。   敖冽眼中有着疑惑、崇敬、向往各种复杂的神色,双眼睁得大大的看着龙王带着一群虾兵蟹将叩拜他。   他将应龙元魂塞入怀中,转身将龙王扶起,温声道:   “龙王不必行此大礼。”   “多谢仙尊。”   原来他就是仙尊。   仙尊在龙宫待了没多久就回去了,天界有规定,下凡不得超过三天。   敖冽偷偷溜出了龙宫跟在他后面,不一会就跟丢了人影。   他垂头丧气得站在原地。   “你在找我吗?”   温柔低沉的声音在他头上方响起。   敖冽抬起头,那人眉眼含笑,温柔得看着他。   “你叫什么名字?”   “敖冽。你就是仙尊吗。”   “是。”   “他们说你什么都知道,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我是龙帝吗?”   “你觉得你是,你就是。”   “那我会变得和你一样厉害吗。”   “当然。”   仙尊轻轻得摸了摸敖冽的头,一拂袍袖,身影便消失在他眼前。   敖冽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额头上还存留着仙尊手下的温度,如果是做他的臣子,似乎也不错。   他暗暗下了一个决心。   他要加速修炼,早日把龙角修出来。   请示了龙王之后,辞别了龙婆婆,便孤身前往人间。   仙魔争夺三界统治权,修真道门尚未兴盛,人间怨气不散,妖魔横兴,民不聊生。   敖冽捂着腹部坐在一块大石上,殷红的血从指间迅速的滴落。   太大意了。   他不应该在鼠妖被他打晕在地时,没有补刀,他在凡间修炼了五百年竟然被一只二百年道行的鼠妖偷袭了,若是传到龙宫去,估计又要被几个兄长当成茶余饭后的笑柄。   龙鳞坚硬,刀枪不入,但是也因此,龙族自我的修复能力很差,伤口愈合的很慢。   那只鼠妖最后一击毫不留情,敖冽疼的呲牙咧嘴。   突然空气中一股妖气弥漫,敖冽眼神一凛,从远处隆起几道黄土山包向他这边快速得游来,尘土飞扬。   敖冽张开嘴对着土丘喷出一道金黄的火焰,几只鼠妖破土而出,化出尖嘴猴腮的人形,手里拿着钢叉,恨恨道:   “敖冽,你杀我族大王,对我们妖鼠族赶尽杀绝,今日我们便替大王报仇!小的们,随我一起喝龙血,吃龙肉咯!”   “桀桀桀……”   敖冽面色不改,站起身,手中幻化出一杆银色长、枪,白皙的手臂上浮现金色的龙纹,他的五官俊挺,一袭金袍,长、枪潋滟。   ..   打碎最后一只鼠妖的内丹,敖冽双膝一曲,跪倒在地, “当”得一声,长、□□入地面几分,眼前一黑,晕了过去,长、枪化为一抹金烟,融入体内。   远处走来一大一小两个青衫身影。   “师父,前面好像有个人。”   …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草药清香,敖冽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圆润俏丽的小脸,小脸的主人,皮肤微黑,看上去约莫十七、八岁,一双大眼滴溜溜得在他身上打转,显得古灵精怪,他挣扎着坐了起来。   “师父,他醒了!”   圆脸少女对着门外高声喊道,中气十足。   一抹青色身影推开木门走了进来。   “你还好吗?我刚修复了你的伤口,把这个喝了吧。”   敖冽抬眼看去,是一个穿着水墨青衫的文雅青年,腰间挂着一个碧玉葫芦,额间点着一抹竹青脉纹。   他知近期内人间有四大修真道门迅速崛起,这人应该是修持医道的灵宝道门弟子。   接过青衫人手中的瓷碗,将药汁一饮而尽,朗声道:   “我叫敖冽,因被鼠妖偷袭倒在白骨岭,多谢道长相救。不知道长尊姓大名?”   文雅青年温和一笑,道:   “在下灵宝道门掌教,温寒语。这是我的大弟子,温柔柔。”   名唤温柔柔的少女对着敖冽做了一个鬼脸。   敖冽对她爽朗一笑,看向温寒语,道:   “不知道长接下来去向何处?”   温寒语道:   “我要炼制一味丹药,还差一朵千年血莲。传闻有人在黑风岭附近看到血莲的踪影,正打算去那处。”   敖冽能感受到温寒语身上的轻盈修真之气,却不是收妖伏魔炼化出的,知他应不谙降服妖魔之道,诚恳道:   “黑风岭妖邪肆虐,不如结伴同行?”   温寒语微微一笑,温和的气质让人如沐春风   “如此甚好,多谢敖公子。”      ☆、敖冽历险记【2】   灵宝道门的医术天下一绝,敖冽受了那么重的伤,温寒语只给他服了几碗药汁便已大好。   三人结伴同往黑风岭,温柔柔蹦蹦跳跳得走在最前面,他们身上有修真之气,很容易吸引到附近的生灵,不时有蝴蝶、莺雀飞来,绕在她身边飞来飞去,一会停留在她肩膀,一会啄一下她的小脸,一会又去逗弄她头顶的头发,待温柔柔去抓它们,又飞得高高得。   温柔柔娇笑一声,对着几只黄鹂道:“以为只有你们会飞吗!” 她前几日刚学会借着法器飞行,只还不熟练,语闭,摘下腰间的葫芦,口中念念有词,碧玉葫芦散发出淡淡的青光,不一会,碧玉葫芦缓缓变大,温柔柔抓着碧玉葫芦的塞子往上一跳。   “起!”   碧玉葫芦缓缓上升,温柔柔的大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芒,拍了拍手道:   “乖葫芦,快去追那两只调皮的雀儿!”   碧玉葫芦摇摇晃晃得向着上方的黄鹂飞去,   “快!再高一点,哈哈哈哈…..”   少女清脆的笑声在山谷中回荡。   敖冽与慕容语并肩走在她身后,见她飞行得东倒西歪,时不时指尖弹一道灵气输给碧玉葫芦,暗中帮她控制平衡。   他们三人走走停停,一路上救助需要帮助的人,顺便杀几个妖提升敖冽的修为,温寒语不仅救治凡人,遇到没有害人之心的精怪受伤也会倾其力救治,让敖冽觉得身边这个散发着淡淡温和气质的人,是真正的医者仁心。   一个月后,三人终于到了此行的目的地——黑风岭。   然而黑风岭并没有千年血莲,等着他们的是成群结队的妖物。   “桀桀桀…又是几个被血莲骗来的蠢道士。”   “咦,好像有不一样的气息….”   “柔柔,退后!”   温寒语神色严肃,将温柔柔护在身后,敖冽在黑风岭入口处为他们把守,哪知妖物竟幻化出血莲的样子埋伏在此地,他从袖中飞出一道定身符打向为首的妖物,妖物虚影一闪,跃至他的身前,身躯骤然拔高,呼出一道黄烟,臭气熏天,他张牙舞爪朝温寒语袭去。   突然传来一阵尖利的呼啸,一杆银色的长】枪嘶嘶破风而来,“扑嗤”一声,贯穿了妖物的脑袋。   “我见里面妖气冲天,想是道长中了埋伏。”   敖冽爽朗得对他露齿一笑,收回□□,手上金色龙纹浮现,向后掷出一个结界层将温寒语与温柔柔罩在其中。   “道长好好照顾温姑娘。”   他们身上散发的灵气吸引一波又波的妖怪前来,结界外三圈尽是妖怪,浓重的妖气冲天而上。   妖怪污秽的血滚下银色的长】枪,腥浓的血腥味萦绕在鼻间,敖冽的眼神愈发锐利坚定。   温寒语温润的眼中倒映着他的背影,一身傲骨,长】枪潋滟,英姿勃发。   最后一只妖怪死于长】枪之下,敖冽膝盖一软,单膝跪地,结界消失,温寒语急忙跑到他身边蹲下,手中符文浮现,盖在他的伤口上。   一阵金光浮动,敖冽的身影消失,出现在师徒俩眼中的是一条金色的小龙。   “师父,原来这哥哥是龙啊!”   温柔柔一点也不惊慌,眼中都是发现新事物的兴奋与好奇。   “柔柔,把我的碧玉葫芦打开。”   温寒语淡淡道,敖冽伤势太重,灵力不足维持不了人形,温柔柔闻言取下温寒语腰间的碧玉葫芦,拨开木塞,一股轻盈之气缓缓倾泻而出。   温寒语口中低吟法诀,碧玉葫芦缓缓上升至敖冽头顶,撒下淡淡的莹青光芒,包裹住敖冽。   沉睡中的敖冽感觉他似乎回到了坚硬安全的龙蛋里,温暖宁静。   见敖冽悠悠转醒,温寒语温柔一笑,   “敖公子,你醒了。”   敖冽回以爽朗一笑,   “多谢道长。”   “道长,寻药之路艰险,不如结伴同行?”   “好。”   凡间磨砺百年,对修道之人而言,不过弹指间。   他们两人,一个收妖伏魔,一个炼药治伤,在一次次结伴同行中,却渐渐暗生情愫,敖冽对温寒语的称呼也从道长,变成温公子,直至阿语。   敖冽的修为越来越高,但是他的龙角,却依然没有长出。   这天他们受人所托,前来一座府邸剿除摄魂魔。   摄魂魔能幻化各种人的模样,迷惑人的神智。   突然一阵浓烈的白雾弥漫,几不可视,将三人分开。   “敖冽,柔柔,雾中有诈,万事小心。”   远处传来温寒语温和的声音。   敖冽闭上眼,细细感受身边的魔气,一股若隐若现的魔气越来越接近他,长】枪一指,贯穿摄魂魔的心口。   “桀桀桀….”   空气中传来摄魂魔讽刺冰冷的笑声。   浓雾散去,眼前的人露出他熟悉的五官,眉目温和文雅。   炙热滚烫的血喷上敖冽的脸,头疼欲裂。   心神俱碎。   “啊——”   一道金光直耸云霄,龙吟长啸,浪海翻腾,撼动天地。   敖冽的额间出现一道金色的龙形脉纹。   东海龙宫:   “是敖冽的声音…龙帝降临了。”   “没想到那个长不出龙角的软脚虾真的是龙帝….”   龙威一施,四海臣服,一时间,三界各处传来此起彼伏的龙吟应和声。   仙尊负着手,看向那道耀眼的金光,掐指一算,随即轻轻一挥袍袖,消失在原地。   摄魂魔在龙帝强大的龙气之下无所遁逃,敖冽面无表情得将他的魔气一一踩灭。   他的左手抱着温寒语的尸体,右手执着银色长】枪,温柔柔紧紧抓着温寒语的袖子,倔强的小脸上布满泪水。   一道柔和的金光从天而降,他低沉温和道:   “敖冽。”   敖冽抬起头,看着那人俊朗的脸,扯出一抹苦笑,道:   “仙尊,我长出龙角了。”   仙尊走到他面前,轻柔得摸了摸他的额头,道:   “敖冽,跟我来。”   温寒语仙脉已成,于情于理,他都要救他。   敖冽手中的□□化为一缕金烟飞入他的体内,他打横抱起温寒语。   仙尊看着死死抓着温寒语衣摆不放的温柔柔,柔声一笑,道:   “温柔柔,从今以后,你就是灵宝道门的掌教。”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食指在温柔柔额间轻轻一点,一抹淡青色竹叶脉纹出现在她饱满的额头上。   “悬壶回春,丹心济世,希望你能继承你师父的志愿。”   温柔柔渐渐放开温寒语的袖子,站直身体,轻盈的灵气充斥她全身,原本俏丽的脸上褪去了青涩,清秀的眉眼间一片沉静内敛。   “灵宝弟子温柔柔,谨遵教义。”   仙尊的袍袖一挥,三人的身影消失在温柔柔眼前。   仙尊带着敖冽一路走入南天门,经过仙殿、蟠桃园、瑶池.....沿途中不少仙人向他们施礼致敬。   他走得极快,却没有飘起他的衣袂,身上的仙灵之气充斥四周,敖冽看着他宽厚的背影,心里一阵安定。   这个人温和沉静,眼中永远都是如一池潭水,波澜不惊,让他下意识去信任。   仙尊轻挥手掌,厚重的天门打开,灵气弥漫,他走进天门,指着仙雾弥漫的池子道:   “这是天池,能修复他的元魂。他的金丹还在,仙脉已成,待元魂复原,便是飞仙之时。”   敖冽将温寒语轻轻得放入天池,后者缓缓沉入水底。   不论等上几百年,还是几千年,他都会等他醒来,告诉他,他一直想对他说的几个字。   魔帝诞生,敖冽四处灭魔,平息怨气。   仙尊夜观天象,他本就宅心仁厚,不愿赶尽杀绝,是以下凡寻找魔帝,想在魔脉觉醒前渡化他。   敖冽不解,震惊不愿仙尊以身犯险。   仙尊低沉温和的声音传来,   “敖冽。与魔共舞,才是修行。”   但是吸收天地间怨气而成魔气哪是那么轻而易举能够净化成功,魔帝的魔脉即将觉醒。   敖冽被龙族召回。   “敖冽,封魔大战刻不容缓,你可愿挂帅出征?”   敖冽迟疑了,接着缓缓摇头。   龙族长老气的要把他扭送斩龙台。   仙尊负着手,他们都站在天池边。   “敖冽,你为何不愿封魔?”   “封魔之后,我还能看到你吗?清月上仙说,你会与魔帝同归于尽。”   “仙尊,一定要封魔吗,不能避免吗。”   “魔脉一旦觉醒,便再也没有神智。只剩下无休无止的杀戮。”   “这是我的使命。”   “我知道了。”   仙尊的使命,毅然也是我的使命。   敖冽披上甲胄,战鼓之声轰隆响起,风云聚变,浪海翻涌。   他一袭黄袍,眉眼锐利坚定,银色的长、枪潋滟。   魔帝戴着狰狞丑陋的漆黑面具,他身上的魔气充斥着整个战场,甚至,整个三界,气势狂放霸道。   一道载着凄厉哭嚎的魔气冲天。   魔脉觉醒,魔帝发狂,眼前陷入了一片血海,无休无止的杀戮。   发狂的魔帝六亲不认,杀了很多魔族,他现出原形,巨大威严的金龙盘绕在天际,龙吟声震耳欲聋。   魔帝冷笑一声,身影已闪至他身前。   “他总是提起你。只要杀了你,杀光你们所有人,他眼里就只有我。”   来自地狱的声音阴寒刺骨,魔帝狰狞的面具逐渐放大,他一把抓住敖冽的脖子,觉醒后狂放的魔气狠狠压制住他的龙气,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从他身上传来。   他龙身上最脆弱的逆鳞被魔帝生生拔下,带着斑驳的血迹飘然落在地上。   扒龙鳞,抽龙筋,鲜血汨汨流出。   敖冽咬着牙,被血迹染红的赤金眸死死瞪着他。   冲天的黑色魔气包围着他,最后魔气消散,再无敖冽身影。   “我再也等不到他….”   苍老浑厚的声音响起。   眼前所有的景象消失,又归于平静。   白亦诺藏在袍袖下的双手握拳,骨节泛白,苍白着脸,眼中含着浓浓的悲伤神色,死死得盯着已经没有任何景象的虚空。      ☆、曲泽镇【1】   “白公子?你没事吧。”   耳边传来慕容语温和的声音,隐隐透着担忧。   白亦诺闭了闭眼,收敛了心神,再睁开眼时眼里只剩下一片沉静,低声道:“没事。”   慕容语见他一副触景生情的模样,摸了摸怀里小金龙的龙鳞,他自己心中也有些震荡,龙帝的记忆明明与他毫不相关,却觉得有些熟悉,心里酸酸涩涩,似是被一块石头压在胸口,透不过气来。   敖烈抬起小巧的龙头,蹭了蹭慕容语的手掌,好像在安慰他。   云慕寒微微蹙起精致的眉,看着白亦诺,若有所思。   还不待几人细想,一道金光闪过,他们又回到了东海龙宫,眼前乌压压得站着一群虎视眈眈的修真者,如临大敌得看着他。   白亦诺干笑了几声,“好巧,好巧”,一道银白符纸悄然无息得从袍袖里滑落至双指间。   “龙鳞反应,你还说你不是魔帝转世?”   “快杀了他。”   “可是他身边有人质….”   “人质个p,没看见他们都是自愿的吗…”   白亦诺侧头,严肃得对慕容语道:   “慕容公子,你带着敖烈走吧。”   慕容语轻轻摸了摸小金龙的头,低下头问他:   “我们要走吗?”   小金龙像拨浪鼓一样摇了摇头。   慕容语看向白亦诺,温柔一笑,道:   “白公子,看来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凌风飞走到人前,凌厉的眼直直得盯着白亦诺,右手缓缓得从背上抽出桃木剑。   云慕寒冷着眼走到白亦诺身前,将他护在身后。   白亦诺“嘿嘿”一笑,道:   “何必总是动刀动枪的呢,其实我本人是不崇尚暴力的。”   说着指尖骤然飞出一道画着不知名符文的银白色符纸打向凌风飞,左手抓起云慕寒手腕,右手抓着慕容语,身影一闪。   凌风飞劈出桃木剑,剑尖一触碰符纸,就发出剧烈的爆破声   “碰!”   众人只觉得一阵白烟弥漫,待睁开眼时,眼前已经没有几人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白亦诺爽朗的笑声: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诸位拜拜!”   不是紧急情况白亦诺一般不使用遁身符,因遁身符只能随意将他们传送至某一处,如果运气不好,直接传送到诛仙台上也有可能。   他们人多势众,白亦诺与慕容语法力低微,敖烈的龙脉还未觉醒,云慕寒再怎么神力通天,也不可能在封魔剑阵下一次性护着他们三个。   一阵昏天黑地后,三人一龙出现在陌生的郊外。   阳光和煦,流水潺潺,恍若隔世。   慕容语站直身体,回头看向两人,皱起眉道:“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白亦诺与云慕寒凝神去听。   远远敲锣打鼓的声音飘来,夹杂着哀戚悲拗的哭音。   云慕寒淡淡道:“是丧歌。”   远处走来一队出殡的队伍,披麻戴孝,高声唱着丧歌,向天洒着纸钱,一阵风卷起无数纸钱落在河中。   出殡队伍最前面站着一个貌美的小姐,穿着孝服,哭红了眼睛,一旁的侍女搀扶着她,身后跟着一群人,再后面便是一口漆黑的棺材。   来往路人停下脚步,叹一口气站在河畔,喃喃道:   “这是第七个了。”   白亦诺问他道:“这位小哥,什么是第七个?”   那人奇怪得看了白亦诺一眼,“你们是外来人吧,我们城中闹妖怪,你们早些离去吧。”   那人说完便摇头叹气得走了,几人顺着官道一直往前走,约莫走了半个时辰,眼前出现一堵高大的城墙,上书“曲泽镇”三字。   慕容语低声喃喃,“竟然是曲泽镇。”   白亦诺心下一叹,运气真好,直接传送到了灵宝道门管辖的城镇。他从袖中掏出一个白色瓷瓶,拔出瓶塞,倒出四粒药丸递给他们,   “我们公然逃离东海,上面估计已经发了上仙追杀令,这是如影丹,能够隐匿气息,防止窥探术窥探。”   云慕寒不疑有他,接过药丸就仰头吞了下去。   慕容语接过药丸,莹白的珠子上透着淡淡的仙灵之气,他注视着白亦诺,温声问道:   “白公子,恕我直言,你是魔帝吗?”   白亦诺苦笑一声,道:   “不是。”   “龙鳞有反应是因为你抱着敖烈站在我身边,龙鳞感应到敖烈的气息,所以将我们都吸了进去。”   慕容语疑道:   “那片龙鳞与敖烈有关?”   他怀中的小金龙听到自己的名字也扬起了头看着白亦诺。   白亦诺微微一笑,抬手摸了摸敖烈的龙头,   “你们身上都流着龙帝的血。”   慕容语见他神情落寞,也闭了嘴不再追问,喂了怀中的敖烈吃下了如影丹,三人一龙缓缓走进了曲泽城门。   白日里的曲泽镇,人潮涌动,热闹非凡,大街小巷中货郎叫卖声不绝于耳,白亦诺腰间的伏魔铃也没有任何异动。   凡间的客栈分为两种,一种是布了结界防止妖魔进入的修真者客栈,一种是凡人客栈。   三人带着藏在慕容语怀中的敖烈走进了一间凡人客栈。   店小二哈着腰迎了上来,对三人道:   “几位客官看着面生,是城外来的客人吗。打尖儿还是住店?”   白亦诺温和一笑,道:   “我们是游山玩水的旅人,刚在城外听闻几个挑夫介绍曲泽镇风景美不胜收,特来此游玩。”   店小二脸色一变,低声骂道:   “这帮尽赚黑心钱的脚夫!”   抬起头对几人道:   “实不相瞒,我们小镇有妖怪作祟。几位客官住一晚便早些离去吧,晚上若是有女人敲门,你们千万别开门。”   “啊….这样。”白亦诺闻言煞白了脸,吓得不轻,向店小二作了一个揖,低声道:   “多谢小二哥提醒,有劳你带着开两间上房。”   店小二领着三人上了二楼客房,白亦诺与云慕寒一间,慕容语与敖烈一间,退出房门时,白亦诺叫住店小二:   “有劳你再打一桶热水。多谢。”   修到云慕寒的境界,不用睡觉不用吃饭不用洗漱,但是他不行,宋清明毕竟仍是肉体凡胎,前几日匆忙赶路一直风尘仆仆,他本就喜干净,实在无法再忍耐下去。   云慕寒给的银子很多,店小二动作麻利,马上便打了热水,灌满了浴桶退了出去,白亦诺解了衣带,突然感受到背后传来的两道热烈视线。   “咳咳….慕寒兄,不然你先出去转转,顺便收个妖?”   灵宝道门修持医道,对于降妖伏魔却并不擅长,但有妖邪公然在修真道门管辖之地为非作歹实在是看不过去,他没有忽视方才慕容语脸上的尴尬。   云慕寒看了一眼他身上穿着的粗麻布道袍,转了身推门出去。   白亦诺吁出一口气,手下利落得除尽了衣衫,大步跨进浴桶。   连日来的疲劳酸胀一齐涌上,泡在热水里说不出的舒适惬意,困意也随之袭来,白亦诺迷迷糊糊得靠在浴桶上睡了过去。   白亦诺是被身上的动静晃醒得,云慕寒将他抱在怀里,手里拿着干布巾帮他擦拭头发。   他的身上已经被云慕寒换上了一套洁白的绸缎长衫。   “什么时候了。”   他嘟囔着,嗓音带着刚睡醒的喑哑。   “戌时了,要用膳吗。”   白亦诺点点头,从云慕寒怀里挣开,走下了床,云慕寒跟在他身后。   灵宝道门毕竟是吃素的,入乡随俗,虽然他很想吃肉,但还是去大厅里只点了一斤素包,怀里揣着几个包子,嘴里叼着一个菜包,敲开了慕容语的房门。   慕容语坐在桌上逗弄着小金龙,白亦诺指了指怀里的素包,   “慕容公子,你们要吃点吗。”   慕容语含笑摇摇头,   “方才已经用过膳了。”   白亦诺三下五除二将怀里的素包啃了干净,不自觉得将手指往云慕寒身上擦了一擦,慕容语眼角一抽,当做没看到别过脸去。   白亦诺暗暗掐了一个诀,在慕容语房内踱起步来,他脚下的动作越来越快,额间的汗水一滴滴得落下来。   慕容语不知他在做什么,客栈的木制地板上泛起阵阵金光,一道道连接起来似乎是一个阵法。   云慕寒皱起眉头,走过去制止白亦诺的动作,冷声道:   “你现在布避妖阵太勉强了。”   避妖阵是璇玑门的一种高等阵法,可以用来防止法力低微的妖魔进入,即使有闯入阵法的妖魔也会被结界上的道术反噬。   白亦诺抬起头,微微喘了喘道:   “晚上我们出去捉妖,慕容公子一个人在这里不安全。”   云慕寒放开白亦诺,走到慕容语身边,一把抓起桌上的敖烈往地上扔去。   “云公子!”   “敖烈!”   白亦诺与慕容语都都被云慕寒的动作吓得心跳骤停,只见一阵金光闪过,金龙已经恢复了人形,一个身着鹅黄金袍的清俊少年出现在众人眼前。   白亦诺微微眯起眼睛,龇了龇牙道:   “敖烈啊,既然伤势早就好了,怎么不恢复人形。”   敖烈不好意思得挠了挠脑袋,冲着白亦诺傻笑:   “嘿嘿嘿….”   白亦诺走过去摸了摸他的脑袋,温声道:   “敖烈,晚上保护好慕容公子,听到任何动静也不要出门。”   “嗯!”   敖烈郑重得点了点头,下意识脱口而出一个音节,在白亦诺微微眯起的眼中改口道:   “白大哥,你放心去吧。”      ☆、曲泽镇【2】   白亦诺叮嘱慕容语关好门窗后,与云慕寒回到了自己的客房。   他走到桌前倒了两杯茶水,漫不经心道:   “慕寒兄,敖烈只是个孩子。就算你看出了他是故意耍赖皮不变成人形,答应我下次能对他温柔一咪咪嘛。他还小,不经摔。”   云慕寒走过去一手抓着他的手,就着他手里的茶杯喝干净了茶,一手挑起他的下巴,温热的气息吐在他的脸上,   云慕寒低声道,似是情人呢喃,   “我性子原本就这样。看不上眼的东西根本懒得搭理,我可以答应你以后尽量不找他麻烦,那你给我什么。”   他深深得看着白亦诺,眼神炙热而又霸道,犹如盯上猎物的豹子。   白亦诺别开脸,干笑两声,状似大方得从袖子里拿出一堆物什放到他眼前,   “诺,我身上还有几道符,一个破丹炉,你要的话全拿去。”   云慕寒嗤笑一声,满是嘲讽,表示他压根看不上这些破烂,讥诮道:   “要么你和我双修,要么免谈。”   “嗯…慕寒兄啊,我是男的。”   “是谁看到我的脸跟个猪哥一样流着口水喊我美人?”   “是谁拔出了我的剑?”   “…….”   白亦诺自知理亏,干脆闭了嘴。   云慕寒松开对白亦诺的钳制,淡淡道:   “你逃不了。”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叩叩。”   白亦诺神色一凛,高声问道:   “谁啊?”   门外传来一道珠圆玉润的娇俏声,   “公子,掌柜的让我给您送糕点。”   白亦诺与云慕寒对视一眼,云慕寒闪身避进角落处,白亦诺走上前去开门。   刚一打开房门,一阵迷雾朝白亦诺脸上喷来。   白亦诺猝不及防得吸进了迷烟,顿时眼冒金星,晕了过去。   房门口站着的是个貌美小姐,她弯下腰一把将白亦诺扛在肩上,足下一点,飞身出去,消失在夜色中。   云慕寒缓缓从角落处走出,他的指尖弹出一道金光,身影一闪,也消失在了客房中。   风声在耳边呼啸,却没有飘起云慕寒的衣角,他跟着金光一直追到一处山洞中。   从洞穴里飘出若隐若现的腐烂味,微微皱起眉头,他走进山洞,洞穴昏暗,没有照明物,他摊开手掌,金色的符文浮现,在手心上方出现一团火苗,越走越深,脚下传来湿意,能隐隐听到流水的声音。   待走到一处,他停了下来。   眼前是七零八落的肢块、躯干,他眼中的寒意愈深,面上几乎结成冰来,他的脚步加快,在拐角处躺着一个穿着白色长衫的人,他快步走上前去,蹲下身翻过那人。   待看清那人的五官,却不是白亦诺,他心下松了一口气,昏迷那人却突然睁开了眼,对着他诡异的笑了一下。   “你——”   他的话还未出口,腹间已经出现了一个大洞。   那人收回手,舔着手上的鲜血“桀桀桀”得笑着。   云慕寒眼神一冷,伸出手,金光闪过,那人还来不及发出叫声便瞬间飞灰湮灭。   他一只手捂着腰间的伤口,鲜血从指缝间滴落,慢慢站直身体,往前走去,洞穴的尽头只有一处深潭。   他敛了敛眼里的杀意,闭上眼前,放出灵丝搜寻白亦诺的气息。   一根根金色的丝线从他身体伸出,密密麻麻得布满了整个洞穴,就像一张天网。   最后天网慢慢覆盖在深潭上。   云慕寒深吸一口气,一头扎进深潭。   刺骨的潭水包围他,原本清澈的潭水被他的血弄得浑浊不堪,他往潭底游去,漆黑的水底有一处隐隐发着亮光的口子。   “哗啦”一声,云慕寒浮出水面。   白亦诺坐在岸上烤着火,听到动静往旁边看去,脱口而出道:   “啊,美男鱼?”   又抬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一头扎进水里,将昏迷的云慕寒拖到岸上。   白亦诺皱着眉头看着昏迷的云慕寒,手下动作迅速,将人扒得赤条条,看到他腰间伤口愣了一下。   他抬手按着云慕寒的伤口,口中念起法诀,手下发出阵阵金光。他的额头不断滚落豆大的汗珠,云慕寒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愈合。   自愈与治愈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前者耗费的灵力远远不及后者,所以他一直很钦佩悬壶济世的灵宝道门,完全是在消耗自己的生命救人。   待云慕寒的伤口完全愈合,白亦诺累的只能瘫坐在一旁喘气,他神情复杂得看着云慕寒,他吃了如影丹,气息被掩盖,云慕寒一定是消耗了大量的灵力布了天网和追踪术来找他。   明明灭灭的火光映在云慕寒的脸上,衬的他愈发的俊美绝伦。   思及此,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开口道“慕寒兄,你还不起来吗。”   云慕寒睁开眼,坐起身,挑一挑眉道:   “我以为你会做人工呼吸。”   白亦诺眼角一抽,苦笑道:   “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劳烦你把我身上的衣服脱了烤干,有点冷。”   他说完这句话便力竭晕了过去。   云慕寒长臂一伸将他抱在怀里,褪下他的衣服,手一扬,衣服自动挂在火架上,他细细抚摸着白亦诺脸,脖颈,胸膛,眼里是从未见过的柔情。   云慕寒捏起白亦诺的下巴,低下头轻轻吻上他的唇,渡了一口灵力过去。   白亦诺悠悠转醒,眼前是云慕寒放大的脸,他的唇上传来阵阵麻意。   白亦诺头一偏,错开云慕寒的唇,磨了磨牙道:   “慕寒兄,你不应该乘人之危调戏我….”   云慕寒面不改色:   “我是在给你输送灵力。”   他手下一扬,架在木架上的衣服自动飞到两人的身上,白亦诺从他怀里挣扎出来,套上衣服。   “在客栈的时候伏魔铃没有反应,我才着了那女人的道。这样看来,不是噬心魔,应该是画皮魔。”   白亦诺静静道,他看到洞穴中的尸体肢块,猜到应该是专门披着人皮的画皮魔作祟。画皮魔每害一人就剥下那人完整的皮肤,装作那人,但是魔气会渐渐侵蚀人皮,因此需要不断得换皮。如果他猜的没错,出殡的棺材里都是没有皮肤的骨架。   他想到这,突然脸色一变,抬头道:   “不好,客栈有诈!”   ==   敖烈与慕容语听到隔壁的动静也不休息,等到大半夜,依然没有等到白亦诺两人回来。   “叩叩——”   “里面有人吗?隔壁的两位公子受伤倒在门口,我将他扶进来了。”   慕容语闻言就要起身开门,敖烈拦在他面前,他的眼神渐渐变得锐利,一缕金光从他体内飞出化为一杆银色长、枪握在他的手中。   等不到屋内的人应答,门被从外面推开了,走进来店小二与掌柜。   店小二看到敖烈也不惊讶,只道:   “原来两位客人还没有睡啊。”   店小二的皮肤渐渐皲裂,一块块掉落下来,随之出现的是团团黑气。   敖烈眼神一凛,张嘴喷出火焰阻挡店小二的视线,转身搂了慕容语的腰破窗而出。   两人跳到院子里,原本客栈的客人都走了出来,“桀桀桀”得笑着渐渐包围他们。   他们进的根本不是凡人客栈,是一间披着人皮的妖魔客栈!   “慕容公子,别离我太远。”   他沉声道,刺穿一具尸体,收回手中的长、枪,牢牢护着身后的慕容语。   慕容语沉默地看着敖烈的后背,突然觉得这个场景似乎有些熟悉。   越来越多的画皮鬼向他们袭来,敖烈喘着粗气,几乎握不住手上的长、枪,他稳了稳心神,手臂浮现金色的龙纹,向后掷出一个结界层罩住慕容语。   不可以,不可以倒下。   妖魔污秽的血从他长、枪滚落,他的眼神渐渐涣散,灵力不断流失。   慕容语瞳孔一缩,   “敖烈!”   “当啷”一声,长、枪落地,敖烈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结界层消失,店小二抓住了慕容语的手,幻化出一把匕首刺破了慕容语的手臂。   血珠从慕容语白皙的手臂上滴落,倒映在敖烈半睁的眼里。   他的心脏骤然一痛,一股热流蔓延开来,他的身上散发出阵阵金光,他仰天一吼,爆发出一声撼天动地的龙吟。   金光消失,客栈内只剩下七零八落的散乱肢块。   “敖烈!”   慕容语飞奔到敖烈身边,打开三宝葫芦,倾斜而出轻灵之气缓缓着修复他的伤口。   白亦诺听到龙吟心下一跳,还不等云慕寒下降便跳下冷月剑,匆匆飞奔到客栈内。   慕容语感受到身边有人靠近,抬起头看到是白亦诺,涩涩道:   “白公子,敖烈他….”   白亦诺蹲下身,敖烈的脸上已经被慕容语擦干了血迹,露出一张俊挺明朗的脸。   白亦诺轻轻道:   “他强迫自己长大,继承了龙帝一半的力量。”   慕容语轻轻抚摸敖烈身上的伤口,额间渗出点点汗珠。   白亦诺知道慕容语又在耗费灵力治愈敖烈,低声道:   “慕容公子,辛苦你了。”   慕容语摇了摇头,温声道:   “他为了保护我,才受这么重的伤,是我要谢谢他。”   白亦诺道:   “还是怪我道行不够,没有一下子看清他们的真身。”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好忙啊,又是感冒又是论文...请各位看官多担待   ☆、曲泽镇【3】   慕容语笑道:   “白公子你也没有照妖镜,不用将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   白亦诺暗道,他是没有照妖镜,但是他有天眼。只是画皮魔披着人皮,又不是精怪,他道行不够,再加上伏魔铃没有示警,确实是没有仔细看。   整个客栈的画皮魔都被敖烈灭了,这又是灵宝道门的辖地,明日一早被人发现,免不了被追问一番,白亦诺想着必须快些离去才好,可眼下敖烈灵力透支还未清醒。   白亦诺的眼神不由自主得朝云慕寒飘过去。   云慕寒冷笑一声,传音入密,他的声音直达白亦诺心底:   “想要我给他输送灵力?”   白亦诺连连点头。   云慕寒微微一笑,笑得白亦诺头皮发麻。   “那你拿什么来换?”   他见白亦诺又要拿出那堆符纸丹炉,直截了当道:   “我不要那些垃圾。”   “那你要什么?”   “你亲我一下。”   白亦诺抿了抿嘴,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又看了地上的敖烈一眼,壮烈得点点头,云慕寒笑了,带着奸计得逞的促狭,慢悠悠得走到白亦诺身边,低下头。   白亦诺闭了眼睛,往他脸上凑去蜻蜓点水般得碰了一下,便马上缩回了头。   云慕寒挑了挑眉,走到敖烈身边蹲下,执起他的手腕,金色符文浮现,一阵阵仙灵之气输送进敖烈体内。   敖烈睁开眼,慕容语松了一口气,但却见敖冽突然诡异得笑了一下,白亦诺心下一跳,一把推开云慕寒,但还是迟了。   从敖烈手腕上窜出一股黑气流进了云慕寒体内。   “桀桀桀,那我就占了这幅身子好了。”   画皮魔嘶哑的声音从云慕寒体内发出,方才敖烈大放龙气,它舍去肉身隐匿在敖烈身上,正想趁着敖烈虚脱占了他的身体,没想到还有个更好的容器。   云慕寒皱起眉头,一阵阵黑气从他脚底蔓延向上。   白亦诺心下一惊,急声道:“你别用灵力,魔气会融合进去。”   他匆忙解了腰间的伏魔铃,伏魔铃缓缓上升,他口中低吟着洗魂曲,一遍遍得唱着,渐渐褪去画皮魔附在云慕寒身上的魔气。   魔气渐渐褪尽,白亦诺吁出一口气,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云慕寒伸手接住白亦诺的身体,慕容语的脸色一变,高声道:   “云公子,小心身后。”   一阵剑光袭来,云慕寒头也不回,向后抬起右手,白皙的手臂上金色符文浮现,结成一个结界圈,与剑气相击。   云慕寒弯下腰将白亦诺轻轻放在敖烈身边,对慕容语道:   “你照顾他。”   慕容语点点头。   云慕寒直起身缓缓转过身子,眼前站着一群灵宝道门与景明道门的弟子,他们脚边是成群结队的召唤兽。   “景明首席大弟子宋凌霜,奉上仙令,捉拿魔帝转世。云公子,不要忘了你是璇玑门首席大弟子。请你交出白亦诺。”   宋凌霜执着桃木剑冷声道。   回答他的是云慕寒抬手往白亦诺身上扔的结界层。   宋凌霜眼神一凛,厉声道:   “云慕寒,今日你若执意护他,就当你自堕魔道,叛离璇玑道门!”   “呵”   云慕寒轻轻笑了一声,眼里都是凌厉寒意,他冷声道:“他要入魔,我便与他同堕修罗道。回去告诉那些人,上穷碧落下黄泉,白亦诺这个人,我都护定了。”   话音一落,周身的仙灵之气大放,强烈的威压牢牢压制住众人。   他的容貌艳丽绝伦,神情却冷若冰霜,他的发丝无风而动,右手缓缓握上腰间的冷月剑。   在场的人都被他的仙灵之气压制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得看着他抽出冷月剑,像切豆腐一样切碎他们放出的召唤兽。   他们的瞳孔里倒映出那人的身影。   那么冷,那么狠。   慕容语深知云慕寒此刻的情况不对,隐隐有黑气弥漫在他周身,心里默念“白公子,对不住了!”手下一个使劲,将白亦诺从昏迷中掐醒。   “哎呦-——”   白亦诺痛呼一声。   “白公子,你快去阻止云公子!”   慕容语见他清醒,急声道。   白亦诺狐疑得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云慕寒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眼底闪过一抹猩红。   那是要入魔的征兆。   心未动,身已动。   等白亦诺反应过来,他已经扔出了一个遁身符,抓着云慕寒的手回到了崖低。   白亦诺抓着云慕寒的肩膀摇晃,高声道:   “云慕寒,你醒醒!”   云慕寒眼底已经有猩红浮动,白亦诺匆忙解下腰间的伏魔铃,伏魔铃缓缓上升,他嘴里低吟着,伏魔铃发出一阵悠扬清脆的乐声。   “云慕寒,你不能入魔。你听到没有!”   他低声说着,似是恳求,围绕在云慕寒周身的黑气渐渐散去。   云慕寒的眼神渐渐变得清明,他抬起手轻轻擦过白亦诺的脸颊,淡淡道:“陪你一起入魔不好吗。”   “不可以!”   白亦诺厉声喝道,   “谁都可以入魔,只有你不行!”   云慕寒静静得看着他突然变得悲伤的眼。   白亦诺沉声道:   “云慕寒,你答应我,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入魔。   “为什么?”   他摸上白亦诺额间的脉纹所在处,轻轻摩挲。   白亦诺一滞,欲言又止。   半晌,讷讷道:“你修了那么多年,不能因为我毁于一旦。”   “呵..”   云慕寒低低得笑了一声,满是讥诮。   白亦诺抿了抿嘴,云慕寒挑起他的下巴,凑近他道:   “我可以控制住不入魔,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白亦诺脱口而出道:   “什么事!”   云慕寒弯起嘴角,显得他愈发俊美绝伦,他压低声音,磁性而又惑人,   “做我的人,永远陪在我身边。”   在白亦诺微微震惊的眼神中,他又恶劣得补充,笑容越绽越开,   “包括上床。”   “慕寒兄,修道之人,要清心寡欲。”   “我现在就把仙脉拔了。”   “别别别…”   “你答不答应。”   “我考虑下….”   云慕寒见他逃避,扬了扬眉,刚才褪去的黑气又重返周身,他的眼底愈发猩红,白亦诺心下一惊,点头如捣蒜,   “答应答应,我答应,你要控制住你自己啊!”   他说着又要启动伏魔铃,云慕寒轻轻一笑,制止他的动作,他身上浮现古老的金色符文,渐渐形成熊熊大火。   “啊——你是谁,你是谁!”   虚空中传来画皮魔撕心裂肺的哀嚎声。   弥漫在云慕寒周身的黑气都被金色的火焰燃烧殆尽。   白亦诺怔怔得看着云慕寒,云慕寒刚才使用的咒术是上仙才能使用的驱魔咒。   “你——”   他嗫喏道,突然睁圆了眼睛,鼓起腮帮子,气鼓鼓道   “你耍我!”   他明明有能力可以在一瞬间驱除画皮魔。   云慕寒淡淡道:   “是你让我别用灵力的。”   白亦诺一滞,心里懊悔得直跳脚,现在是把自己也赔进去了。   却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道冲天的青鸟尖啸声。   白亦诺神色一凛,那是灵宝道门的求救信号。   ==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   白亦诺带着云慕寒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消失后,宋凌霜又把目标放在了慕容语与昏迷不醒的敖烈身上。   他握着桃木剑缓缓向慕容语走去,冷声道:   “奉上仙令,捉拿魔帝同党。”   话音刚落,他的肩膀倏地疼痛一下,像是被什么拍中,整个身体无法动弹,宋凌霜恶狠狠道:“温寒清!”   身着水墨青衫的灵宝弟子足下一点纷纷闪身跃至慕容语身前,为首那人瓜子脸庞,清秀非常,眉眼里带着倔强,高声道:   “慕容语是我们灵宝的大师兄,要回也是跟我们回灵宝。犯不着你们景明的来管。”   宋凌霜冷道:“你们这是公然抗命。”   温寒清冷笑一声,“灵宝弟子只听三清灵仙的仙令。琅月上仙又是哪个,我不晓得。”   慕容语温声道:   “寒清,你们照顾好敖公子,我和他走。”   站在温寒清身后的一个俊秀少年急声道:“大师兄,掌教闭关之前说让你代理掌教之位,你不是会与魔帝同流合污的人,我们相信你。”   慕容语温和一笑,道:   “谢谢你,寒流。”   宋凌霜被定身符拍中,无法动弹,只得高声喝道:   “景明弟子听令!灵宝弟子公然抗命,不惜一切全力捉拿敖烈、慕容语。布七星剑阵!”   景明的七星剑阵虽不会取人性命,但也会致人重伤。   慕容语神色一凛,沉声道:   “灵宝弟子听命,防御结界。”   “是!”   众弟子异口同声应道。   景明弟子纷纷抽出背上的桃木剑,左手掐剑决,桃木剑周身泛起银白色的符文,剑尖一指,千万道剑芒汇聚在一处。   灵宝弟子摘下腰间的三宝葫芦,碧玉葫芦缓缓上升至空中,轻灵之气倾斜而出,形成光圈笼罩住他们。   剑气与灵气相击,迸发出耀眼的光芒。   温寒清额间布满了一层细细的汗水,他们原本在炼药,骤然间听到龙吟声,才带了几个弟子下山查看,不料遇到了景明弟子,东海的事他们虽都有耳闻,但是没有见到慕容语本人不会妄下断言。只他们修的是医道,在斗法布阵上原本就不如其他两个门派,现下却是要力竭了。   宋凌霜冷眼看着负隅顽抗的灵宝弟子,冷声道:   “放召唤兽冲破结界。”      ☆、曲泽镇【4】   景明道门的召唤兽是其斩杀妖邪途中,遇到的强大的具有自主意识的妖怪,若不忍杀它便可收服它,与它缔结契约,供其差遣。   虽云慕寒方才斩杀了半数召唤兽,然灵宝弟子缔造防御结界与七星剑阵对峙已是强弩之末,随着宋凌霜一声令下,剩余的召唤兽悉数全力攻击结界圈。   “咣咣咣”   召唤兽撞击结界圈的声音一声声打在温寒清心上,“撕拉”一声响,结界层破裂,灵宝弟子纷纷摔倒在地,口吐鲜血,空中的三宝葫芦失了光泽回到他们手中。   温寒清心下大叫一声不好!口中默念法诀,将自己的三宝葫芦往天上一扔,碧玉葫芦化作一只青鸟冲天而去,直飞往灵宝道门。   ==   于此同时,灵宝道门。   一点泛着轻灵之气的青光落入灵宝掌教闭关的禁室,光影散去,出现一个身着水墨青衫的妙龄少女,她的额间有一抹淡青竹叶脉纹,容貌俏丽脱俗,眉宇间却是与年龄不符的冷静内敛。   她静静得看着坐在蒲团上打坐的青年男子。   “灵宝掌教温若初,拜见祖师爷。”   青年男子睁开眼,从蒲团上下联,一撩下摆,向温柔柔行礼。   温柔柔将他扶起,她的声音犹如黄鹂一般清脆,   “你的仙脉快修成了,我来看看。”   温若初微微一笑,正欲开口,突然听到一声尖啸,脸色微变,一只青色的小鸟如箭一般直冲禁室。   温柔柔抬手向后一拂,禁室门自动打开,青鸟飞入室内,落入她摊开的手掌间,待眼前出现灵宝弟子受伤的景象,温柔柔微蹙眉头。   温如初见到自己心爱的弟子们都身受重伤,顿时脸色煞白,心如刀绞,沉声道:   “祖师爷,此事非同小可,弟子先行告辞。”   温柔柔拦下他,道:   “你现在是飞仙的紧要关头,出了差错容易入魔,我去就好。”   温如初见温柔柔坚持,对她施了一礼,低声道:   “多谢祖师爷。”   温柔柔微微勾起嘴角,言语里都是冷然,   “他景明弟子敢在灵宝道门的地盘撒野,真是向天借胆了!”   话音一落,她一拂袖,青影一闪,消失在了禁室。   ==   客栈庭院内。   温寒清受伤,宋凌霜肩膀上的定身符瞬间失效。   他冷着眼走到温寒清面前,双指间出现一道散魄符。   慕容语一直带笑的脸沉了下来,厉声喝道:   “宋凌霜,今日你若是杀了灵宝弟子,便是景明与灵宝开战之日!”   宋凌霜闻言讥笑一声,   “你灵宝弟子公然抗命,与魔帝狼狈为奸,我景明弟子今日惩恶扬善,替天行道。”   话音一落,散魄符飞出,慕容语一把将温寒清拉入身后,散魄符即将拍上他胸口之际,突然自动燃烧了起来。   “出来!谁在搞鬼?”   宋凌霜大吼,朝四周张望。   “嗤。”   庭院外传来一道嗤笑声,一抹青色身影缓缓走入庭院中,她的眉眼倔强,肤色微黑,容貌俏丽,脸上挂着淡淡的嘲讽:   “怎么凌风飞平日里就教了些你们捉耗子的本事?”   宋凌月气鼓鼓道:   “你…你骂谁是狗?”   温柔柔讥笑道:“谁回答谁是。”   却在这时又从上方传来一道爽朗的笑声。   “说得好说得好。”   白亦诺轻轻跳下云慕寒的冷月剑,方才散魄符即将拍上慕容语之际吓得他的心脏几乎骤停,好在温柔柔及时出手相救。   白亦诺笑吟吟道:“你们景明的平日里除了杀妖灭魔,就是喜欢多管闲事了。”   他又看了一眼身后受伤的灵宝弟子,脸一下子沉了下来,冷声道:“你们学的道术是用来斩妖除魔的,不是用来对付同道之人的!速度离开,不然别怪我不顾情义!”   宋凌霜冷笑一声,“哪个与你这个魔头有情义!”   云慕寒微微一扬手。   一阵劲风向宋凌霜面门袭去,只听“啪”得一声,一个五指印打在宋凌霜脸上,将宋凌霜打得倒飞几丈。   云慕寒身影明明没动,与宋凌霜的距离也有几丈远,却能凭空打飞他,吓得几个景明弟子都往后退了几步。   白亦诺微微一笑,对几个景明弟子道:   “几位小道友,不如你们先回去给你们大师兄疗伤?”   他露出一口白晃晃的牙,几个景明弟子都被他笑得头皮发麻,云慕寒适时拔出了冷月剑,“叮”得一声,冷月剑还未全部出鞘,众景明弟子都纷纷转了身,迅速扶起地上的宋凌霜,足下一点,消失在庭院中。   慕容语见景明弟子都离开了,解下腰间的三宝葫芦,低吟起口诀,三宝葫芦上升至空中,轻灵之气缓缓倾泻而出,笼罩在灵宝弟子上方。   但灵宝弟子受伤太重,慕容语方才为敖烈治伤也已消耗了太多灵力,温柔柔静默得看了一会,低头正欲解下腰间的碧玉葫芦,却突然一怔。   只见原本安静的三宝葫芦发出一阵又一阵的青光。   温柔柔神色突然有些激动,颤着手将三宝葫芦解下,三宝葫芦自动飞至上空中,强大的轻灵之气倾斜而出。   温寒清与温寒流只觉得被一股温暖宁静的气息包裹住,舒服得不想醒来。   敖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迷迷糊糊得坐了起来。   “怎么那么多人?”   见灵宝弟子都恢复了,慕容语停下修复术,三宝葫芦回到手中,转了身对温柔柔温和一笑,道:“多谢这位姑娘出手相助。还不知姑娘尊姓大名?”   温柔柔深深得注视着慕容语,她的法器也已经回到了腰间。   良久,开口道:   “我.....姓温。”   慕容语向周围的灵宝弟子轻声道:“快谢过温姑娘。”   温寒清领头高声道:   “多谢温姑娘。”   温柔柔突然开口道,言语里似乎有些颤抖。   “慕容公子,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温姑娘请说。”   “你可以,喊我一声柔柔吗。”   慕容语莞尔一笑,温和道:   “柔柔。”   温柔柔原本波澜不惊的脸色刹那间崩塌,在慕容语不解的眼神中捂着脸匆匆跑了出去。   白亦诺摸了摸下巴,对云慕寒嘿嘿一笑,也跟着溜了出去。   “她是谁啊,好像没在门中见过她。难道是掌教师叔?她说她姓温,又让大师兄喊她   柔柔。温…柔柔。倒是和我们灵宝的开山祖师同个名。”   温寒流挠了挠头,喃喃自语。   温寒清用仿佛在看智障一样的眼神瞥了一眼温寒流。   慕容语笑着摸了摸他们的头,温和道:“你们快些回山上吧。现下外面不太平,好好在道门中修炼,别轻易下山。”   温寒清道:   “大师兄,你不和我们回去吗?”   慕容语微微一笑,道:   “时间到了我自然会回去。”   “那好吧,大师兄,你多保重。”   温寒清知道慕容语做的事一向都有他的道理,因此也不多说什么,扯了温寒流,带着几个灵宝弟子离开了客栈。   慕容语看着温柔柔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奇怪,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敖烈按了按太阳穴,低声道,他刚清醒,脑袋还有些晕。   慕容语笑着用手拂过他的额头,金光闪过,敖烈顿时觉得一阵清凉舒爽。   敖烈一把抓住慕容语的手,眼睛亮亮的,尾巴一摇一摇,“我头不疼了,阿语,你真厉害。”   云慕寒用仿佛在看智障一样的眼神瞟了一眼敖烈。   ==   白亦诺追着温柔柔跑了十几里地,温柔柔终于停了下来。   白亦诺微微一笑,道:   “温姑娘。”   温柔柔转了身,面上已经冷静下来,漆黑的眼眸定定得看着白亦诺。   “我不知你究竟是谁。但他…..既选择与你结伴同行,我也不会为难于你。只若是日后你伤了他分毫,我倾全力也要诛杀你。”   “温姑娘,你不捉拿我吗?”   温柔柔轻嗤一声,低声道:   “他韩琅月算什么。从古至今,我只听两人的话。一是仙尊的,二是我师父的。。”   她轻轻摸着腰间的碧玉葫芦,言语里虽含着淡淡的嘲讽,面上却是落寞至极的神色。   白亦诺轻声道:   “温姑娘,你自己多加小心。”   温柔柔娇笑一声,“多担心你自己罢!”   语闭,一拂袖,消失在白亦诺眼前。   白亦诺轻轻一叹,负手望天。   纵使时光相隔千年,音容相貌都有所改变,贴身的法器却依旧记得自己原先的主人。   今日他们伤了景明弟子,明日捉拿他们的追兵一定会更多,前有狼,后又有觊觎他身体的虎…   想到这,白亦诺的头,又有些疼。   云慕寒走到白亦诺身边,悠悠道:   “后悔了?”   该来得迟早要来,白亦诺索性破罐子破摔,视死如归道:   “云慕寒,你是不是一早就恢复记忆了?”   云慕寒轻嗤一声,道:   “我又没失忆,何来恢复记忆一说。”   白亦诺一滞,   “那你怎么认出我的?”   云慕寒挑起他的下巴,艳丽的脸在他眼前愈放愈大。   “谁让你拔出了剑。”   “唔!”   白亦诺捂着被咬破的嘴唇,愤恨地瞪了一眼云慕寒腰间的冷月剑。   冷月剑似是有所感应,原本凛冽的寒气都收敛了起来,看在眼里竟是一副伏低做小的乖顺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1号12点恢复更新,请各位看官多担待 么么哒。   ☆、青灯古佛了余生【1】   夜幕低垂。   突然从远处迅速飞来两个黑点,白亦诺揉揉眼睛,确定那两个黑点是他认识的人。   “白大哥,快跑!”   敖烈拉着慕容语冲他们飞奔而来。   铺天盖地涌来一阵仙灵之气。   白亦诺神色一凛,遁身符已经滑落至双指间,但还是慢了一步,敖烈与慕容语还未近前,一点金光已落在他们身后不远处,金光散去,出现一冰肌雪貌之人,他一身洁白道袍,眉间一抹淡蓝梅花脉纹,艳若桃李,冷若冰霜。   正是璇玑掌教玄若叶。   远处陆续跟来一群小黑点。   他们的声音在空旷山野间格外嘹亮。   “玄掌教,你那边有没有发现魔帝气息?”   玄若叶若有似无得向白亦诺方向瞥了一眼,转了身冷声道:   “没有。”   “那我们去其他地方找吧!”   远处的人群听了玄若叶的话掉头就走。   玄若叶身影一闪,也消失在了白亦诺等人的眼前。   “他刚刚,是在放水吧?”   耿直的龙帝挠了挠脑袋如是说。   慕容语点点头。   白亦诺眼尖,看到有三三两两折返的修真者往他们这过来,压低声音道:   “还不快过来!等着被抓去做红烧龙肉啊!”   敖烈如梦初醒,拉着慕容语跑向白亦诺,白亦诺一手拉着云慕寒,一手拽过敖烈,松开双指,遁身符落地。   “砰!”   不知在漩涡里飘荡了多久,一阵昏天暗地后,烟雾散去,四人出现在熙熙攘攘的山脚下。   索性是传送在角落里,若是在路口中心平白无故出现四个人,怕是要引起慌乱。   “白公子,你还好吧?”   慕容语担忧得看着一脸惨白靠在云慕寒怀里的白亦诺。   白亦诺喘了喘气道:“没事,我就是有点晕机…呕….”   他一把推开云慕寒,扶着墙角弯腰干呕起来。   萧清月啊萧清月,你那么多遁身符,为什么给了我质量最次的这种!   与此同时,远在仙界的清月上仙打了一个哈欠,他的面前是一个朱红雕龙的储物柜,存放的法器琳琅满目,懒懒得拉开其中一个暗格,拿出一叠金黄色的符纸,睁圆了眼打量,一拍脑门,   “哎呦坏了,给了半成品!”   ==   慕容语从三宝葫芦里倒出一颗碧绿的药丸递给白亦诺,温声道:   “这是醒脑丸。可以治眩晕。你快些服下吧。”   云慕寒接过药丸,塞到白亦诺嘴里,药丸入喉,从腹中升起一阵清凉之气冲散了胸间堵塞,连带着昏昏沉沉的脑子也清醒起来。   神清气爽的白亦诺又恢复了生机,笑着向慕容语道了谢。   四人走出角落,温暖和煦的阳光照在他们身上,仿佛洗去了一阵纤尘,从空中隐隐飘来檀香味,庄重肃穆的佛号声盘旋在山顶上空,不绝于耳。   白亦诺抬眼看去,层层山阶往上,香客络绎不绝,一座巍峨恢弘的宫殿直耸云霄。   千年古刹。   杭州,灵隐寺。   “那边为何聚集了这么多人?”   敖烈指着前方,约莫二十几个人聚集在一处围成一个圈。   “去看看。”   四人往前走去,听到从人群里传来的哽咽声:   “夫君,夫君,你莫要吓我…..”   “少爷发病了!快去找大夫!”   “这里有没有大夫啊,我家少爷的心疾犯了….”   慕容语拨开人群,嘴里温声道:   “劳烦借过…”   白亦诺等人虽然隐了气息,但是他们的仪表气度都不似常人。敖烈虽然只继承了龙帝一半的力量,但那天生的帝王气势就让人心生畏惧,他只往那一站,人群自动散开,他本人还不自知,走在慕容语前面给他开道。   四人走至人群中间处,一个孱弱斯文的公子靠在一个貌美的小姐怀中,他的身旁蹲着两个小厮与一个侍女,皆是神色焦急。   那斯文的公子紧紧揪着胸口的衣服喘着气,面容苍白,额间不断滚落豆大的汗珠。   貌美的小姐眼中泪光点点,不住得用绣帕擦拭那人额间的汗珠,显然是一对新婚燕侣。   慕容语蹲到他们身旁,温声道:   “我是大夫,夫人莫慌。容我看看。”   他说着执起斯文公子的左手,伸出三指搭在他的腕间,略一沉吟,道:   “公子的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罢?”   一个小厮抹了抹眼泪,低声道:   “是的大夫。我们今日是来上香祈福的,少爷早晨出门时还好好的,因此没有带药,谁知刚踏进山门就突然犯病了,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家少爷!”   慕容语伸手从袖中掏出三根银针,微不可闻的一道青光闪过,白亦诺心下了然,这银针应是慕容语的轻灵之气幻化出来的。   慕容语将银针依次落在那公子的心腧、巨阙、神门三个穴位上,轻捻行针,只见原本急促喘息的公子呼吸渐渐平复下来。   约莫一盏茶后,慕容语起针,那公子的冷汗已经止住了,只还有些虚弱,小厮将他搀扶起来,那公子与貌美小姐对着慕容语施了一礼。   “在下玉海棠,这是内子胡蝶,多谢公子出手相救,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慕容语温和一笑,道:   “举手之劳,在下慕容语。”   胡蝶盈盈欠身,温声道:   “慕容公子,您救了我夫君,请来府上一聚,玉家必有厚礼相谢。”   “多谢夫人美意,这是医者本分,不必挂齿!”   胡蝶见慕容语拒绝,眼中又泛起水汽,低声道:   “实不相瞒,我夫君这病见了名医都束手无策,方才我见您医术精湛,只用三根银针便缓和了夫君的心悸,想请您到府上仔细为我夫君诊治。”   慕容语还未出声,白亦诺就抢在他面前开口道:   “夫人对玉公子情深意切,小语你就别推三阻四了。只是我们人有点多,能否一道同去?”   “慕容公子的朋友自然也是我们的朋友,请一起来做客吧。”   白亦诺笑嘻嘻道: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慕容语感受到白亦诺给他打得眼色,拱手道:   “那好罢。唠叨了!”   朱红大门,高墙绿瓦,亭台水榭,回廊楼阁,江南特有的建筑风格。   白亦诺等人在玉海棠的带领下踏入玉府,府中广阔,建筑精美,信步走入大厅内,屋内的陈设摆件无一不透着华贵精致。   看来这玉家少爷应是杭州富贾之子。   玉海棠一进大厅就被原本等着的小厮搀扶进了内室。   胡蝶软声道:   “夫君身子不好,我去帮他煎药,小糖你先领着几位贵客先下去休息。”   名唤小糖的小厮正是方才央求慕容语救玉海棠的那人,他低了头应声,转身对着白亦诺等人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白亦诺等人跟着小糖往厅外走,穿过曲曲折折的回廊。   小糖是个面容干净的稚气少年,一双猫眼又大又圆十分讨喜,像是个藏不住话的,果不其然,走了没多久他便打破平静,好奇道:   “我见几位公子面生,不是杭州人吧?”   白亦诺指着身旁的几人笑道:   “我叫白亦诺,这个长得比姑娘还漂亮的哥哥叫云慕寒,这个一脸霸气的弟弟叫敖烈,我们是四处游历的旅人,途径杭州。”   小糖点点头道:   “那便是了,城中远近的医馆我们都跑遍了,从未见过这位公子。”   他指得是慕容语,只见小糖挠了挠头,似有些不好意思,道:   “这位公子你也别见怪。我们少奶奶非常的在意少爷,听闻哪处有名医,她不辞辛劳,跋山涉水也要去请来诊治少爷,像这样半路拦人的也有过几次,过几天你们便能离开了….”   他说到后面的时候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抹忧伤。   “我们都心知肚明的,少爷的病,很多人都看过,都说好不了了,能拖一天是一天,少爷能活到现在,是祖先积福….”   他一个小厮说这些已是大不敬的了,可见他心性单纯,也可见玉海棠的病当真是药石罔效了。   他将白亦诺等人带到后院客房,高声道:   “白公子这里有许多客房,你们自己挑,有缺的东西就和我说,我会给你们送来。”   白亦诺抬眼看去,约莫有十几间客房,一路上他都与云慕寒住一间客房,因他没有银子,吃的住的都是云慕寒的所以也从不抗议,一见能一人一间,连连点头,道:   “你去忙吧!”   说着欢天喜地得就近推开一间房门,还不待转身,身后已经传来了关门声。   云慕寒悠悠得走了进来。   白亦诺眼角一抽,挤出一个笑道:   “慕寒兄,这里房间挺多的,你跟我挤在一间太委屈你了。”   云慕寒淡淡道:   “你别以为我不知你打得什么主意。它的道行比你高,你收不了它。”   白亦诺恍然,他能感受的到,云慕寒自然能感受到。   玉海棠的病久不见好,恐怕与他身上几不可闻的妖气有关。      ☆、青灯古佛了余生【2】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的敲门声扯回了白亦诺的思绪。   “白大哥,我们现在方便进来吗?”   “敖烈啊,进来吧!”   敖烈推门而入,身后跟着慕容语。   “怎么了?”   白亦诺见慕容语难得没有笑,想是发生了什么事。   慕容语将门阖上,转了身轻声道:“玉公子的病我看不了。”   “怎么说?”   “他的脉晦涩沉冗,是将死之人的脉象。”   慕容语又皱起了眉头,“这是寻常人诊出的脉,在我来看,他已经死了。”   若是玉海棠命不该绝慕容语不会见死不救,阎王要你三更死,不能留你到五更,人间界的轮回,他们修真者也不能插手。   简而言之,玉海棠早就是个死人了。   “那你刚才怎么不早说?”   慕容语幽幽得看着白亦诺,眼里在传达着我倒是想说,但是你没给我机会。   敖烈耿直道:“方才白大哥你见色忘友马上答应了胡蝶姑娘的请求,阿语没时间与你细说。”   白亦诺语气一滞,磨了磨牙侧头看身旁的云慕寒,道:“慕寒兄,我以后不阻止你摔他了,想怎么摔就怎么摔,最好360°旋转无死角得摔!”   云慕寒悠悠道:“我倒觉得他现在顺眼些了。”   慕容语又道:“但是奇怪的是,他确实是还活着。”   白亦诺道:“你确定他还是个“人”吗?”   慕容语听明白了白亦诺话中的意思,点了点头道:“白公子你有所不知,妖、魔、仙都没有脉象,我在他身上把出的是人脉,这个我能确定。”   这就奇怪了,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怎么还会作为人活着。   答案只有一个,有人帮他续命了。   几人心下了然,都交换了心照不宣的眼神,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白公子,慕容公子在您这吗?少奶奶差我来带慕容公子去诊治少爷,我敲了他的房门没有反应。”   白亦诺扯了嗓子道:“在呢,我这就开门。”   慕容语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是一脸稚气的小糖。   “慕容公子,您现在跟我去看看吧。”   几人跟着小糖来到了玉海棠的卧室,一踏进房门,扑鼻而来一股浓烈的药草味。   玉海棠回家后就陷入了沉睡,面容苍白,躺在床上似是没有起伏。   小糖拿了一个凳子放到床前,慕容语走过去落了座,依次诊脉、翻眼皮、捏开嘴看玉海棠的舌苔,为了确认什么,他又将手按在玉海棠胸前,手下传来的微弱得跳动,的确昭示着玉海棠还活着。   慕容语看向白亦诺,微微对他点了点头。   正在这时,胡蝶端了药碗从门外走进来。   慕容语道:   “这是什么药?”   小糖道:   “是少奶奶上了京城,问一个宫廷御医重金求来的保命药。”   “少夫人,我能看一看碗里的药吗?”   胡蝶温声道:   “开方子的大夫说这药要趁热喝,不然过了时辰,补药变□□,小糖,你去拿了药方给慕容公子看。”   她说着轻轻扶起玉海棠,拿了勺子舀着汤水一勺一勺得喂给玉海棠。   “我与他同去吧。”   慕容语站了起来跟着小糖往外走,白亦诺等人也跟着离开了。   几人还未走近药房,就听到里面传来的窃窃私语声。   “少奶奶对少爷真好,样样都事力亲为,煎药喂药都不落下。”   “哎,可是自从少奶奶进门后,少爷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少奶奶对少爷好,我们下人都看在眼里,但是老夫人却不是这么想的,老夫人知道早上少爷发病,又把少奶奶叫过去骂了一顿….”   小糖皱起门头推门而入,怒斥道:“哫!都吃饱了没事干,嘴这么碎!不怕被拔舌头么!”   药房里是两个侍女,见到小糖进来都噤了声,低着头继续捣药。   “慕容公子,白公子,让你们见笑了。”   慕容语摇了摇头,温声道:   “无碍。”   小糖拿了药方出来给慕容语看,都是一些疏通血管的补药。   “我能看看药渣吗?”   小糖想了会道:   “少奶奶都倒在后院的花园里了,慕容公子,你随我来。”   慕容语与敖烈跟着小糖去了后花园。   白亦诺的眼睛滴溜溜得转了一圈,摆出了自认为迷人的微笑,刚想走进药房,手上传来一股大力又把他拉了回去,“碰”的撞上一个坚硬的胸膛。   “我的鼻子…”   白亦诺吃痛道。   云慕寒冷着眼掐着白亦诺的脸,   “不准这么恶心的笑!”   如果耿直的敖烈在这一定会一本正经道:哪来这么浓的醋味。   白亦诺觉得他的脸皮要被揪下来了,含着泪频频点头。   云慕寒松了力道在他脸上轻轻摸了摸。   云慕寒的体温偏低,手指微凉,摸在白亦诺脸上很舒爽。   白亦诺打了一个冷战:天啊,我不会被虐习惯了吧。   连忙推开云慕寒走了进去。   白亦诺负着手围在两个侍女旁边笑道:   “两位姐姐在做什么啊?”   侍女抬头看了他一眼,知道是与玉海棠一同回来的客人,便恭敬道:   “是给少爷用的药粉。”   白亦诺道:   “怎么不是少夫人磨?”   一个娇俏的侍女努了努嘴道:   “还不是老夫人不放心少奶奶,让我们留在药房盯着,少奶奶又哪里会害少爷了!”   一旁圆润的侍女急道:   “小莲!”   那名唤小莲的侍女自知不能在背后议主人是非,是以马上闭了嘴。   白亦诺温声道:   “两位姐姐莫慌,我只是想问清楚些,这样有利于对症下药。”   “怎么这个与少爷的病有关吗?”   白亦诺一本正经道:   “玉公子有心疾,多半是心病,而心病还需心药医,因此我得知道我病人的所有情况,包括家有几口人啊,家住哪边啊,家庭是否和睦啊,婆媳关系怎么样啊等等等等。”   白亦诺长篇大论一番将两个侍女绕得昏昏沉沉,最后道:“我听闻老夫人似乎与少夫人不合,但少夫人又与玉公子情同意和,难道是像戏文里唱的那样,老夫人棒打鸳鸯,公子与少夫人生死相随?”   小莲道:   “公子多虑了。娶亲是老夫人的意思,原本是想要给少爷冲喜的,但是不知怎么的,自少奶奶嫁进来后,少爷每月都要卧榻许久,只有几天是能下床走动的。”   此时慕容语与敖烈回来了。   白亦诺向两个侍女道了谢,与云慕寒并肩向外走去。   已到傍晚时分,四人往膳厅走去。   慕容语轻声道:   “看过了,都是些寻常的补药。”   白亦诺皱了眉头,若是寻常的药怎能续命。   敖烈道:   “但是她手里那碗药有血腥味。”   白亦诺挑眉,   “敖烈,鼻子不错啊。”   敖烈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得笑了笑。   已走至膳厅,隔了老远就听到呵斥声。   “要不是娶了你这个扫把星进门,我家海棠怎么会一病不起。”   “早知如此,还不如听了那个和尚的话,让佛祖将海棠收了去,也逃过一死。”   “你摆这幅样子是给谁看?你以为我不敢将你撵出去吗?海棠是鬼迷了心窍,怎么也不肯休你。你过门了三年,肚子里一点动静也没有,你不会是个男的吧?”   “老夫人保重身体….”   几个侍女娇柔的声音响起,接着是几道脚步声,膳厅里就没了声音。   白亦诺等人走进膳厅,胡蝶安静得站着,垂了眸子,听到他们进门的声音,抬起头柔声道:   “慕容公子,你们用膳吧。我去看看相公,失陪。”   她的脸上不喜也不悲,看不出刚刚被大声训斥过。   胡蝶与敖烈擦肩而过,敖烈微皱了眉头。   慕容语看向敖烈,温声问道:   “怎么了?”   敖烈道:   “她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白亦诺看着胡蝶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云慕寒淡淡得瞟了一眼白亦诺腰间的伏魔铃。   白亦诺转了头正对上云慕寒的视线,心下了然,正色道:   “慕寒兄,我觉得你应该向璇玑门提议改良一下你们的法器,统一制造出的产品能力有限啊。”   伏魔铃是批量生产的,效用范围有限,若是遇到高阶妖魔,探测不到他们的气息。   “你看出它的原形了吗?”   云慕寒淡淡得“嗯”了一声。   白亦诺心想它也不知修了多少年,若他没有天眼,也看不出它的原形。   “好了,先不想这个,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白亦诺招呼三人坐下用膳。   云慕寒夹了一个大鸡腿给白亦诺。   慕容语夹了另一个大鸡腿给敖烈。   敖烈夹了一筷子西兰花给慕容语。   白亦诺将桌上的素菜都推到了慕容语面前。   慕容语失笑出声,温声道:   “白公子,敖烈….我真的不是兔子…..”      ☆、青灯古佛了余生【3】   待四人用完膳食,小糖上来将碗筷撤了,慕容语与敖烈去玉海棠的卧室为他施针,白亦诺摸着滚圆的肚皮与云慕寒在玉府闲逛了起来。   已到了十五,月亮又大又圆,像个银盘挂在夜幕中,淡淡的月华照在云慕寒的身上,愈发衬的他出尘脱俗,风华绝代。   白亦诺侧了头看他,情不自禁道:   “云慕寒,你长得比嫦娥还好看。”   云慕寒淡淡得看了他一眼,便错开眸子,清冷道:   “可你偏生不喜欢。”   许是错觉,云慕寒绝美的脸上带着一丝落寞,白亦诺语气一塞,淡淡的酸涩涌上心间。   又听云慕寒道:   “那也没关系,待上百年,千年,万年,总会喜欢的。反正除了我身边,你哪里也去不了。”   白亦诺收回刚才的同情,很想拍死差点就点头答应的自己。   正在这时,远远听到有诵经念佛的声音。   白亦诺与云慕寒寻声走去,在一间佛堂前看到一个叩拜礼佛的老妇人。   那妇人穿着华贵,仪态威严,却带着一脸愁容,应是玉海棠的母亲。   白亦诺温声道:   “玉老夫人如此虔诚,想必会感动上苍,玉公子吉人天相,应会渡过难关,老夫人还有什么忧虑呢?”   “老身自海棠出世后,不杀生,茹素、礼佛二十余年,为的就是替海棠消灾延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老身愧对列祖列宗….”   白亦诺心想以玉海棠现在的身子,就算找十个顶能生养的女人来也无济于事。   “实不相瞒,这位夫人,我是璇玑门的弟子,能否借玉公子的生辰八字一看?”   玉老夫人一听白亦诺是传闻中的璇玑道门弟子,忙将玉海棠的生辰八字报给了他。   白亦诺掐指一算,缓缓道来:   “玉公子的命格,是得道高僧之命。按我们道门的说法就是童子命,身体孱弱,多灾多难,大多活不过二十岁。化解的办法只有出家,但是他命中带的佛根,所以应是做和尚。”   玉老夫人闻言落了几滴泪下来,哽咽道:   “小道长说得是。海棠还在我肚中之时,就有一个云游的和尚来我们家门口,说海棠是他的师叔祖,要将海棠带走,当时被老爷轰走了。海棠从小体弱多病,十岁时突发重疾,高烧十余天不退,那个和尚又来我家门口,要将海棠带走。海棠三代单传,若是走了就等于断了玉家香火,我又将他乱棍轰出…..”   白亦诺皱了眉打断她道:   “玉老夫人,为何还要撒谎呢?我看了玉家的恩怨谱,你们发的是不义之财。因此玉家注定在这一代是要断子绝孙的。想必那和尚也对你如实说了,你跪下去求他,他教了你续命的法子,一命换一命,还必须是大富大贵的命格,因此玉老爷填了命换了玉海棠十年寿命,对不对?”   玉老夫人已经怔怔得说不出话来。   “那和尚说的没有错,玉海棠的确是要去佛门修行的,因他本就不是红尘中人,他这几世是下界历练。念在你们至亲自愿替他续命,因此十殿阎罗没有追究。别再执着,逆天改命的后果你们承担不起。”   白亦诺说完,转身拉了云慕寒往玉海棠卧房走,他们都想错了,玉海棠若不入佛门修行早在十三年前就该死了,他父亲为他续了十年寿命,那么在三年前,他就该“寿终正寝”了。   白亦诺踏进玉海棠的卧房,慕容语刚为他施好一次针,胡蝶坐在床边,静静得注视着玉海棠,眼中都是缱绻深情。   白亦诺心下叹了一口气,温声道:   “胡蝶夫人,能否借步说话?”   胡蝶伸手替玉海棠捏了捏被角,站了起来跟着白亦诺往外走。   白亦诺在庭院站定,看向胡蝶,道:   “夫人对玉公子一往情深,若你是寻常人,倒真是一对神仙眷侣。自古人妖相恋两难全,夫人为何执迷不悟?”   胡蝶沉默不语。   “玉海棠先天不足,患有心疾。玉老爷续了他十年寿命,十年期满,他三年前就该死了。你就用换心术吊着他的命。剖了别人的心给他换上,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排斥反应,因此他总是卧床不起,你不停得找活人的心给他换上,对不对。”   胡蝶这些年来在外奔波,与其说是千里寻医,倒不如说是千里寻心。   胡蝶淡淡道:   “只要他能活着,什么方法我都会去做。”   “我不知你修了多少年,恐怕马上就要功德圆满了吧,为何…你用鲜血续了玉海棠的命,有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   “海棠宅心仁厚,必定不会答应的。”   “可…”   “白公子,你没有爱过人罢。”   胡蝶出言打断他,   “若是有朝一日你也爱上了,就不会再说出这些大道理。”   妖魔的爱情,如飞蛾扑火,即使罔顾人伦,也要全力以赴。   “阿语!”   正在这时,从玉海棠的卧房里传出敖烈的喊声。   三人神色一凛,皆快速奔入卧室,只见慕容语晕倒在地,而床上空空如也。   “海棠!”   胡蝶出声喊道,转了身向外跑去。   云慕寒走到慕容语身旁,蹲下身一拂手,金光闪过,慕容语揉着后脖颈睁开了眼睛。   白亦诺道:   “慕容公子,发生什么事了?”   慕容语看向床,已经没有了玉海棠的身影,皱起眉道:   “小糖有问题!”   方才慕容语二次为玉海棠施针,差了敖烈出门拿药方,却被在身后的小糖一个手刀打晕过去。   白亦诺正色道:   “敖烈,你留在这保护慕容公子和玉家人。慕寒,我们去找玉海棠。”   话音一落,云慕寒带着白亦诺身影一闪,消失在了卧室。   玉海棠的气息若隐若现,他们不能御剑飞行,云慕寒寻着气息在前追着,白亦诺吃力得跟在后面,云慕寒回头道:   “我抱你。”   白亦诺喘了喘气,认命得停下了脚步,道:   “不用….你先去找他们,我在这等你。”   他相信以云慕寒的本领,收两个妖应该不在话下。   云慕寒手上泛起金色的符文,往白亦诺身上扔了一个结界圈,冷声道:   “别离开。”   话音一落,已经消失在夜色中。   白亦诺闭了眼原地盘腿打坐,血红的妖灵石缓缓上升至空中,一丝丝被炼化的妖力涌进他的额间。   腰间的伏魔铃缓缓摇动。   白亦诺睁开眼,妖灵石失了光泽回到他手上,一个黑影一闪而过,白亦诺微微眯起眼,是胡蝶!   只是她脸色苍白,头发披散,身上也被划出一道又一道的伤痕,似是在躲避什么人。   白亦诺敛了眸子,紧跟而上。   追着胡蝶到了一处荒废的宅子,没了她的身影,白亦诺略一沉思,抬脚踏入宅子。   刚一踏进庭院,身后的大门自动关上。   白亦诺往屋内走去,胡蝶双目紧闭倒在地上。   他走到胡蝶身边蹲下,皱起眉道:   “胡蝶夫人,你还好吗?”   他的手还未碰到胡蝶,后脖颈骤然一痛,陷入了黑暗。   待白亦诺醒来,胡蝶垂了眼坐在他身边,她怀中抱着昏迷的玉海棠,一阵脚步声传来,小糖阴沉着脸出现在他面前。   白亦诺看向胡蝶,道:   “你们是…串通好的?胡蝶夫人,你一早就知道了我们身份。”   胡蝶轻声道:   “水墨青衫碧玉葫芦妙手回春,冰肌雪貌白袍伏魔铃。”   是了,如果白亦诺没有双手被绑,他很想一拍额头,这么明显的道门象征,常人可能看不出来,妖怪可就不一样了。   白亦诺清了清嗓子道:   “呐,灵宝道门与璇玑门向来只救人降妖,不对妖魔赶尽杀绝,所以我们没什么仇什么怨吧?”   小糖道:   “我只是想吃了你而已。”   白亦诺一滞,干笑两声:   “你这么耿直,我都没话说了…”   小糖轻哼一声。   白亦诺转了头看向胡蝶道:   “他要吃我,胡蝶夫人你抓我是为了什么呢?”   胡蝶不答他话,只轻轻得摸着玉海棠的发。   “好吧,那小糖你为什么要吃我?恕我直言,我好几天没洗澡了,你也不怕我味重。”   小糖道:   “趁你的魔脉还未觉醒,夺了你的元魂与我合二为一。”   小糖嗤笑一声,   “所有妖魔鬼怪都知道了你是魔帝转世,只是现在你的魔脉还没觉醒,你发挥不出原本的能力,他们都说只要夺了你的元魂,就能掌握魔帝的力量。”   白亦诺皱起眉头,哪个不负责任的王八蛋造的谣。   “你不如乖乖从了我,我吃你的时候会温柔一点。你身边那个璇玑道门的,在我们妖界里风评可不怎么样。他若是知道你是魔帝转世,第一个就将你挫骨扬灰。哼,他处心积虑待在你身边,恐怕也是为了夺你的力量吧?”   白亦诺摇摇头,正色道:   “世上想杀我的人有千千万,但我知道只有他不会害我。”      ☆、青灯古佛了余生【4】      轰!   一声巨响骤起,重达百斤的朱红铁门被人一脚踢开,在空中旋转数丈,冲屋内飞来,砸向小糖所站的地方。   小糖抬手一劈,铁门被他徒手拦腰劈断。   云慕寒带着一身清冷缓缓走了进来。   小糖冷笑一声,道:   “你倒是真有几分本事,困仙阵居然没有困住你。”   白亦诺皱起眉头,困仙阵是修炼了千年的妖才能布下的法阵。   云慕寒没有理会他,抬眼看到被五花大绑的白亦诺,眼中杀意骤起,室内温度倏地降至冰点。   还不待人反应过来,“叮”得一声,冷月剑出鞘,寒芒森森,他已闪身跃至小糖面前,与小糖缠斗起来。   屋内空间太小,云慕寒怕伤到白亦诺,无法施展开来,刚开始一直处于下风。   白亦诺口中默念法诀,捆在身上的绳子自动散落,猛地一把拽了昏迷的玉海棠,身影一闪跃至庭院中。   “海棠!”   胡蝶一见玉海棠被白亦诺抢走,就要追上前去。   白亦诺回身嘿嘿一笑,一道定身符滑落至双指间,往胡蝶身上拍去。   胡蝶被定身符拍中,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轰隆!   又是一声巨响,身后的房屋骤然倒塌。   云慕寒握着剑缓缓从废墟中走出,在胡蝶面前站定,冷声道:   “我原本不想杀你,但你动了不该动的人。”   云慕寒动作太快,白亦诺还不待阻止,怀中一空,玉海棠不知何时醒了过来,猛地朝胡蝶扑去。   云慕寒的剑刺进了玉海棠的肩膀。   “海棠!”   胡蝶睁大眼睛,眼泪涌出,成了串得往下掉,她冲破定身符的钳制,口喷鲜血,跪下去接住玉海棠的身子,按住他的肩膀,手中泛起红光,帮他修复伤口。   白亦诺叹了一口气道:   “没用的,就算你修复好了伤口,他也活不过今晚的。”   他早在玉府就算出玉海棠今夜寿终,过一会鬼差就会来领他入地府。   胡蝶不语,她每念一次法诀,脸色惨白一分,待玉海棠的伤口修复完毕,已经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白亦诺皱起眉头,按理说胡蝶的道行不会只有这么一点。   他朝胡蝶走过去,看到她胸口渗出的血迹,心念一动:   “你剖了你自己的心….”   修炼成精的妖,血肉皆能入药,与修真者的精血能提高修为一个道理。   玉海棠喘着气,断断续续道:   “白公子….上天有好生之德….请你放过她一命。一切因果皆由玉某所起….就由我来了断…”   他的话刚说完,身体就没了起伏,他的寿命已尽,胡蝶妖力不足无法再未他续命。   胡蝶抱着玉海棠的尸体,轻轻得摸着他的发。   白亦诺静静道:   “当你发现凡人的心无法再为他续命,你就剖了自己的心。每一瓣血肉都是多年的道行,你妖力受损,斗不过小糖,为了保护玉海棠,只能拉我们下水。”   胡蝶身上渐渐泛起金光,人影虚化,从脚上开始一点点化为粉尘。   “你为了救他自毁元魂?”   “我的命原本就是他的,现在不过是还给他罢了。”   虚空中飘来胡蝶轻柔的声音,粉尘化为一颗金珠飞入玉海棠胸口,玉海棠原本苍白的脸渐渐红润起来。   “当啷”一声。   胡蝶消失,原本戴在她头上的木簪掉落在地。   白亦诺弯腰捡起木簪,粗制滥造得雕着一只小巧的狐狸。   云慕寒伸手掐了掐白亦诺的脸,他很不喜欢白亦诺现在脸上的神情。   白亦诺对他微微一笑,   “慕寒兄,要不要看看小狐狸生前的记忆。”   木簪发出一阵耀眼的白光,白光散去,两人置身在一座破落的庙宇里。   庙宇外狂风呼啸,下着倾盆暴雨,树杈抖动。   远处传来“轰隆轰隆”的闷雷声。   庙宇里坐着一个小和尚,锃亮的光头,眉目清俊,宝相庄严。   小和尚盘腿静坐,即使外面狂风如何凄厉呼啸也充耳不闻。   空中传来异样的声响。   小和尚睁开了眼,那是一双波澜不惊的眼,小和尚明明年纪轻轻,那双似乎饱含了沧桑,仿佛一眼就能看透你心底。   小和尚站起了身,往庙宇外走去,他冒着雨在一棵树下找到一直奄奄一息的小狐狸,他将小狐狸抱在怀里,小跑进了庙宇。   轰隆!   又是一声惊雷,劈在了小和尚刚刚离开的那颗树上。   “咔哒”一声,参天古木被劈成两半,隐隐透着焦味。   小和尚回了庙宇,升起火堆,从随身带的布包里拿出金疮药给小狐狸抹上,小狐狸躲在他的怀里过了一夜。   这一夜打了一晚上的雷,一声比一声响,一道比一道威力大。   翌日天明,艳阳高照。   小和尚睁开眼,走出庙宇将怀中的小狐狸放到地上,轻声道:   “天劫已过,你自离去吧。”   妖五百年历一次天劫,满三次不死后可以飞身成仙。   小狐狸一步三回头,小和尚双手合十站在庙宇前念了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   小狐狸看了最后一眼,往前跑去没了踪影。   小和尚回身走回庙宇,背上布袋,踏出庙宇,继续东行。   小和尚一路爬过高山,趟过河流,饿了摘山间的果子吃,渴了就舀溪水喝,沿途办了几场法事,救了好几只失足的妖怪。   这天小和尚蹲到溪边用金钵舀了水,叹了一口气道:   “狐狸小施主,你为何还跟着贫僧?”   树丛后走出来一只一直自认为他伪装得十分出色的红毛狐狸,   红狐狸走到小和尚面前,爪子摊开,里面有几个还带着露水的鲜果。   “多谢小施主。”   小和尚也不推辞,接过鲜果往嘴里塞。   一个,两个,三个….   小狐狸眼巴巴得盯着小和尚的嘴看,山中野果稀少,他自己腹中也空空如也,眼见鲜果所剩无几,小狐狸眼里急得掉了几滴泪珠下来。   “哈哈哈哈…”   小和尚仰天一笑,爽朗浑厚的笑声充斥山间。   他从布袋中掏出一个大苹果递给小狐狸,“礼尚往来。”   小狐狸伸爪接过,啃了起来,好甜!   “小施主,贫僧法号玉竹,正要前往灵隐寺,你是要与贫僧同道而行吗?”   小狐狸转了转大眼珠,灵隐寺是什么鬼?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他今年刚满五百岁,前段时间第一次历天劫,还不能很好得运用天劫后飞涨的法力,这个小和尚人不错,他想一直跟着他。   玉竹道:   “既然要结伴同行,那就约法三章。小施主,你不得修习媚道,不得杀生,不得嗜荤。”   小狐狸转了转大眼珠,前两条他能做到,但是他是狐狸哎,是肉食动物哎,他怎么能吃草呢。   小狐狸的心情都写在了脸上,玉竹心里好笑但还是沉下了脸,“妖道修行不易,荤腥浊气易影响心性!”   玉竹难得发怒吓坏了小狐狸,小狐狸连连点头。   看着小狐狸乖巧的样子,玉竹伸手摸了摸小狐狸的脑袋。   玉竹的手好温暖。   小狐狸仰起头蹭了蹭想到。   春去秋来,小和尚变成了大和尚,而小狐狸还是小狐狸。   小狐狸见到水中的狐狸倒影,回了狐族去问族人。   “为什么我还是这么小?我什么时候能化人形?”   “媚道速成,两百年就可以化人形,你修的是仙道不是媚道,自然要比寻常妖怪慢上一些。”   “可是玉竹说不能修媚道。”   “那和尚说什么就是什么啊,还有个方法,你去把他吞了,就可以化人形了!”   “玉竹是好人,我不能吃他。”   “笨,你吃了就能平白多好多修为!”   见族人要求他吃玉竹,小狐狸生气得转身就跑了回去。   “怎么了?”   已是大和尚的玉竹眉目俊朗,与小狐狸朝夕相处多年,一眼就看出了小狐狸心情不佳,他伸出手揉了揉小狐狸的头。   玉竹的手很温暖,玉竹的声音很好听,小狐狸下定决心道:   “玉竹,我会好好修炼,我要永远陪着你,好不好。”   俊朗的大和尚温柔得笑了笑不说话,递给小狐狸一只木簪,粗制滥造,一看就是自己雕刻的。   木簪上雕刻着一只傻头傻脑的小狐狸,小狐狸牢牢地放在胸口,等他修出了人形就可以戴了呢!   小狐狸修行得愈加勤奋,夜夜爬上山顶吸收天地精华。   他不知靠吸收日月精华而修行纯正的妖精内丹是大补之物,因此远近有许多妖怪觊觎他。   这天玉竹被主持派到不远处的一座小镇上做法事。   “玉竹,等你回来我给你看一件东西哦!”   小狐狸想跟着玉竹去,但是他妖气未退,现在还抵御不了佛经的威力,只能老老实实待在山顶拜月亮。   附近一只狼妖王带了一群小弟过来。   “小狐狸,我问你,你要不要跟着我。”   小狐狸赏给了他一个背影。   “你敬酒不吃吃罚酒,与其让你便宜了那个秃驴,还不如做了我腹中餐。”   小狐狸皱起眉头,“我不喝酒,而且玉竹不是秃驴,玉竹长得很好看。”   “嗤!”   狼王冷哼一声,带领众小弟一扑而上。   小狐狸从妖怪堆里逃出来,撑着最后一丝清醒来到了玉竹眼前。   “玉竹,我就要死了,我还没有给你看我的人形。”   玉竹默不作声轻轻摸着小狐狸的头。   小狐狸用最后一点力量化成了人形。   皮毛化去,出现一个秀美单纯的少年,眉眼间皆是天真。   “玉竹,好看吗?”   少年对着玉竹露齿一笑,闭上眼又恢复成了狐狸的样子。   玉竹将小狐狸放在怀里,微微一笑,原地坐化。   从玉竹身上涌出源源不断的金光飞进小狐狸的身体。   虚空中传来主持暴怒的声音:   “你再修两百年便能修成不坏金身,你居然为了…为了…一只狐狸!”   “上天有好生之德。”   “孽缘啊,孽缘!”主持摇头叹息。   小狐狸悠悠醒了过来,但是身旁的玉竹已经没了呼吸。   “玉竹,你等着我哦,我会去找你的。”   小狐狸握拳,在红尘中开始了漫漫的寻找玉竹之旅。   玉竹的转世每一世都是和尚,小狐狸不愿坏他修行,每一世找到他时,只陪伴在他身边,然而这一世,玉家老爷想要为玉海棠改命,小狐狸算出了玉海棠仍旧活不过二十岁,因此化了胡家小姐的容貌陪在他身边三年。   看着玉海棠一日比一日消瘦,胡蝶深知玉海棠的寿命已尽,找到了狐族的长老,得知换心之术。   一旦开始杀生,便是自堕魔道,他知他已经没了飞仙的资格。他剖人心为玉海棠续命,换心后的玉海棠坚持不过七日,最后连一日也坚持不了,胡蝶没有办法,每日剖自己的心瓣给他,一瓣血肉化去百年道行,玉家却来了不速之客。   小糖是修行千年的螳螂妖,他原本是想吞了胡蝶,出外礼佛那日玉竹突发旧疾,巧遇白亦诺等人,胡蝶认得灵宝道门与璇玑道门的标识,是以力邀几人来玉府。   螳螂妖掳去玉海棠要求胡蝶用白亦诺来换,胡蝶无法,只能诱白亦诺到荒宅。   玉海棠最终还是寿尽,胡蝶只能燃烧自身三魂七魄,爆发最后的力量保玉海棠一命。   “我的命原本就是他救下的,现下不过是还给他罢了。”   这一世三年夫妻情缘,他已了了心愿,也不枉在人世上走上一遭。   白光闪过,白亦诺与云慕寒又回到了荒宅前。   “阿弥陀佛。”   恩?!   白亦诺被突如其来的佛号吓了一跳,往旁看去,一个锃亮的光头。   玉海棠,不,玉竹双手合十站在一旁慈眉善目得看着他们。   白亦诺回了一个礼,清声道:   “大师,您尘缘已了。”   玉竹与胡蝶纠葛几生几世的缘分至此终结,他该回西方极乐净土复职了。   “多谢小施主。”   玉竹又施了一礼,金光闪过,消失在荒宅前。   白亦诺从怀中掏出丹炉,打开炉盖,口中轻轻哼唱起来,只见他手中的木簪化为一点金光,缓缓得飞进了丹炉。   白亦诺盖上炉盖,在炉鼎上轻轻摸了一摸。   从丹炉内传出嘈杂的声音。   “我去,这是什么鬼…”   小白揉揉眼睛,他刚一睡醒就进来了个红红火火的物什。   小黑吊起眼,一副大哥大的样子睨着眼看着火红的球。   “新来的,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不记得了…”   细微天真的声音响起。   “看你长得这么红,你以后就叫小绿吧!”   小白一本正经道。   白亦诺摸摸炉身,千钧一发之际他抢救下了胡蝶最后一缕元魂,胡蝶的魂魄不全,前尘往事尽忘,今后好好修行,还是可以走上正途的。   “你们三个好好相处,别打架,听到没。现在给我睡觉!”   “啊,又睡啊,我才刚醒…”   云慕寒伸出手在白亦诺额间一点,倏地冷下脸,沉声道:   “你耗了两百年道行救他一缕魂?”   白亦诺伸手握住他手指,正色道:   “慕寒兄,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们要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云慕寒脸上几欲结成冰来,含着杀意的眼神看向白亦诺手中的丹炉。   白亦诺迅速得将丹炉塞进袍袖内,踮起脚在云慕寒脸颊上轻轻碰了一下,笑吟吟道:   “云慕寒,你真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我生病住院啦。大概再一个礼拜恢复更新,我绝对会更完的,请别放弃我...,   ☆、黑白无常   云慕寒泛着寒意的脸色缓和了下来,轻哼了一声,拉起白亦诺的手往玉府走去。   白亦诺跟着他的脚步往前走,月亮被遮进了云丛,他的心情却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放松,他以前瞻前顾后考虑太多,心思沉重也从不与人细说。   自他重生以来,一个接一个得遇到了以前的熟人,玉竹与蝴蝶的往事使人唏嘘不已,即使神佛也逃不过“情”字一关。   他与云慕寒已经错过了三千年,或许这个人一直都在等他,不过是双修罢了,他又有什么好埋怨的。   云慕寒轻飘飘道:“想清楚了?”   白亦诺点点头,正色道:“慕寒兄,我也觉得我们一直这么走不是个办法,到了玉府恐怕天都要亮了。还是御剑吧,那个快多了,也不知道敖烈他们那的情况如何。”   他说着就去解云慕寒腰间的冷月剑。   云慕寒按下他的手,拧起眉咬牙道:“我来!”   云慕寒没有一刻这么痛恨御剑飞行的速度。   眨眼间已经到了玉府,正巧看到被小莲赶出来的敖烈与慕容语。   “好你个小贼,居然敢偷到玉老太太府上,老妇人心善今日不追究,再不走就送你们去见官!”   “你这人怎么不讲理,你不要推阿语!”   “姑娘莫推,在下走便是了。敖烈,别伤了姑娘。”   “呸!快滚!”   小莲啐了一口,“砰”得把大门关上。   敖烈皱着眉头拉着慕容语往台阶下走,抬头看到从冷月剑上下来的白亦诺。   “白大哥!”   “敖烈,发生什么事了?”   白亦诺似笑非笑得看着灰头土脸的敖烈。   敖烈道:   “见鬼了呢!不知怎么回事,突然间玉府的人都不认识我们了,把我们当做窃贼都赶了出来,阿语问起玉海棠,他们都说没这个人!”   白亦诺转念一想,应是玉海棠去了西方极乐,顺便将玉府一干人等的记忆都删去了,以免多生事端。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叮铃叮铃”的摇铃声,越来越近,四人寻声看去,从烟雾弥漫的街道口中缓缓走出两个身影,一身白,一身黑,白的那个胸前衣服上写着两个篆体字“发财”,手上拿着一条铁锁链,黑的那个胸前衣服上写着“升官”,手上握着一个系着铃铛的鸡毛掸子。   见棺发财,黑白无常。   白亦诺微蹙了眉,若他没猜错,黑白无常应该是来拘玉海棠魂魄的,但是玉海棠已经成佛,他们又为何来此。   “他们后面跟着一个人。”   慕容语道。   白亦诺凝神看去,白无常手中的锁链没有垂到地上,一直向后蔓延,在白雾后又走出一个人,他低垂着头,长发覆面,衣衫褴褛,   四人随即隐没在角落中,眼看黑白无常牵着那人经过他们面前。   突然起了一阵微风,将那人长发吹起,露出一张英俊张扬的脸,白亦诺与云慕寒对视一眼,慕容语肯定道:   “是凌风飞。”   敖烈轻轻“咦”了一声,道:“他好像还没死吧。”   人的身上有三盏长明灯火,左右肩膀一盏,头顶上一盏,分别对应三魂,三盏长明灯都灭即生死,而凌风飞肩膀上还有一丝微弱的火星。   即使凌风飞平日里如何针对他们,却也是真的在兢兢业业得除魔卫道,他们没有理由坐视不管。   “敖烈你和慕容公子在这等着,慕寒,我们去看看。”   龙帝太显眼,即使他们都吃了隐了气息的如影丹,但是像黑白无常这样的地府高阶官员还是能一眼看出敖烈的真身。   白亦诺牵着云慕寒的手跟在黑白无常身后。   “地府钦差办事,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来自阴间特有的冷质声音从四面八方飘来,穿透他们的耳膜。   云慕寒轻哼一声,身影一闪,已经抱着白亦诺立在了黑白无常面前。   白亦诺不动声色得从云慕寒怀里挣开,对着黑白无常呵呵一笑,作了一个揖,道:   “两位钦差大人好,今日月色不错。”   敖烈抬头望天,好奇道:“今天没有月亮啊…”   白亦诺当没听见敖烈的话,继续道:“两位官差大人,你们身后所拘那人似是在下的朋友,能否通融一二?”   他说着从袖子里摸出一个钱袋,对着白无常递出去一个金元宝。   “咦,白大哥那个穷光蛋什么时候有钱了,那个钱袋好像云慕寒的….唔!”   角落里的敖烈继续耿直道,被慕容语一把捂住了嘴。   白无常却不伸手接过,两道□□似的眉倒竖,凶神恶煞道:“啐!哪来的不识好歹的散游道人!地府公干,岂容尔等撒野?”   白亦诺心里暗暗翻了一个白眼,心想失策了,他应该拿出一叠天地银行的冥钞而不是金元宝,地府又不通用,难怪白无常不收….   云慕寒一挑眉,指尖弹出一道金光,变换出一道金色的符纸,“啪”得一声打上了白无常的脸,贴住了他的嘴。   “唔唔!唔!”   白无常无法开口说话,一时却不能破解咒语,脸上愤懑非常,心下却惊出一身冷汗,这人是谁?为何他的道术能轻而易举封住他的行动,要知道黑白无常也算是鬼仙,即使修行百年的道人也无法动弹他们。   黑无常敛起眉,手中铃音已止,冷眼看着云慕寒。   白亦诺嘻嘻一笑,道:   “若我没记错,地府从不收生魂罢!我这位朋友还没死呢,两位地府小哥,你们这是滥竽充数呢还是滥竽充数呢?”   黑无常道:“生死簿上明确记载着凌风飞的寿终之日,两位道长如若不信大可随我们去十殿阎罗面前问个清楚!”   白亦诺收起笑,以他现在的法力,没有凌风飞的生辰八字算不出凌风飞的死期,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凌风飞去死,也不能公然抵抗十殿阎罗。   白亦诺叹了一口气道:   “即是如此,得罪了!”   话音一落从袖中飞出一根白色纤绳牢牢捆住了黑白无常。   “你要作何!快放开我!”   捆仙索将黑白无常五花大绑,两人皆无法挣脱开来。   白亦诺从怀中拿出丹炉,打开炉身,轻轻哼唱着,一直垂着头的凌风飞突然剧烈得挣扎起来,脸上都是痛苦的神色。   “白大哥,他的手!锁魂链!”   敖烈在一旁喊道,锁魂链绑着凌风飞的手腕,已经燃烧了起来。   白亦诺额头落下一滴冷汗,锁魂链是十殿阎罗炼制出的法器,他刚送了两百年道行给蝴蝶,现在无法打开锁魂链。   白亦诺讨好得看向云慕寒。   云慕寒冷声道:“我不想救他。他总是要杀你。”   白亦诺继续讨好得看向云慕寒,湿漉漉的眼睛里都是小星星,“慕寒兄~”   云慕寒将脸往旁边一转,表示没看见。   任何想伤害白亦诺的人都只有一个下场,就是被云慕寒挫骨扬灰。   白亦诺手握拳,心里叹了一声,迅速地抓起云慕寒的手往嘴边一亲,   “慕寒,你最厉害了!给你一个爱的么么哒!”   黑白无常看的目瞪狗呆,白无常猝不及防得咬到了一直吐在外面的长舌头,痛得大呼“窝…的…涩…头…”   云慕寒哼了一声,将手从白亦诺手上抽回来,慢悠悠得踱步到凌风飞面前,白皙的手握上腰间的冷月剑。   “叮”得一声,寒芒闪过。   “啪嗒”   断成几节的锁魂链悉数掉落在地。   白亦诺连忙捧起丹炉将凌风飞的魂魄吸入。   黑白无常看着被损坏的锁魂链欲哭无泪。   黑无常含恨道:“你们究竟是谁!”   白亦诺将丹炉塞到怀里,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道:   “哎,实不相瞒,我们应该算是你们的头号通缉犯,回头告诉你们上司,他不会为难你们的。”   他朝角落里的敖烈与慕容语招了招手,两人都走了出来。   慕容语看着一脸不可置信的黑白无常道:   “他们怎么办?”   白亦诺捧着丹炉沉思,想也不想道:“哪来的回哪去。”   云慕寒将冷月剑收入剑鞘中,用剑鞘往地上一砸。   “轰隆”   一道弥漫着黑气的地缝裂开,伴着怨声哭声。   白亦诺瞥到云慕寒将地府的门打开了,高声道:“今日多有得罪,改日必登门拜访!”   云慕寒走到浑身颤抖的黑白无常身边,一脚把他们踢入地缝,地缝缓缓阖上。   一道低沉醇厚的嗓音从地缝中飘来:“阁下三番两次改写生死簿,这笔账承欢迟早与阁下算清!”   他寒冷的声音弥漫在夜空中,久久不散。   “好冷!”   敖烈打了一个寒战,搓了搓慕容语的手臂。   “说话的人是谁?似乎法力很高深?”   敖烈奇怪道,他只有龙帝一半的记忆,对于一些老的仙族鬼族并不熟悉。   白亦诺头也不抬道,   “一个老不死的。”   敖烈撅起嘴,慕容语笑着揉了揉他的额头,温声道:   “既然是黑白无常的上司,想必是十殿阎罗。”   传说十殿阎罗与仙尊有着同等的法力,只一个是仙力,一个是鬼力。 作者有话要说:  出院啦,在家里静养,但是不能翻身起床,也不能落地,我很衰的骨折了,粉碎性的,要在床上躺三个月!各位小天使们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小心再小心!   ☆、朱雀   “十殿阎罗那么厉害,为何没有参加封魔大战?”   敖烈好奇道,他看过龙族历史,有一部分记载当年封魔大战,众仙与龙族力邀十殿阎罗参战,却被他拒绝了。   云慕寒冷哼一声,表示不屑。   白亦诺苦笑道:“他若是也参战,不知道帮的是哪一方,说不定是来搅浑水的。”   十殿阎罗是阴间的帝尊,亦正亦邪,虽为仙尊臣子,却永不拜见仙尊,况且现在仙尊已死,他或许是三界中唯一能与魔帝抗衡的人。   敖烈误解了白亦诺的神色,正色道:   “白大哥,虽然你现在很废柴,但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厉害的人!”   白亦诺笑着摸了摸敖烈的额头,又抬起丹炉看了看,他不知凌风飞为何会魂魄不全,也不知是何人重伤他致死,最重要的是,他现在无法追踪凌风飞的肉身,只要肉身还在,元魂归位后,又有慕容语在旁,一定就救回他。   灵丝追踪术耗费心神不说,对道术要求也很高,尤其不知道凌风飞的肉身是不是在千里之外。   云慕寒一眼就看清白亦诺在想什么,挑眉道:“刚才斩断那根破铜烂铁废了我好大~的力气,现在需要补一补灵气。”   敖烈耿直得想开口,被云慕寒刀子一样刺骨的眼看着硬生生把“骗人”两个字吞回了肚子。   白亦诺幽幽得叹了一口气,“云慕寒,你天生是来克我的…”   云慕寒悠悠道:“晚了。”   剑已拔出,概不退货。   白亦诺转头对着敖烈与慕容语幽幽一笑,道:“失陪一下。”   说着拉着云慕寒往远处的角落走。   一盏茶后,云慕寒神清气爽得拉着白亦诺从角落中走回来。   “咦,白大哥,你的嘴唇怎么肿了,现在有蚊子吗?唔!”   慕容语一把捂住敖烈的嘴。   云慕寒伸手,白亦诺将丹炉放到他手掌上。   丹炉周身金色符文浮现,凌风飞的魂魄出现在丹炉上方,从云慕寒额间伸出一根金色的丝线系在凌风飞的脖颈间。   云慕寒将丝线拔了下来握在手上,   “带我们去找你的肉身。”   他冷声道,灵丝瞬间绷紧,凌风飞的魂魄像箭一般飞了出去。   云慕寒将腰间的冷月剑往空中一抛,抱起白亦诺跟着魂魄飞去。   慕容语解下三宝葫芦,拉着敖烈坐到葫芦上,亦追上两人。   不知飞行了多久,灵丝没了动静,冷月剑缓缓下降,众人落至在山野中一间木屋前。   “凌风飞到这来做什么?”   敖烈问道。   云慕寒走在白亦诺身前,一脚踹开木屋门。   屋内药香弥漫,陈设简单,只有一张木床,一张木桌,角落里摆着一个煎药土台。   木桌上放着一柄血迹斑斑的桃木剑,床上躺着一个包满布条的木乃伊。   慕容语快步走上前,用手拂过木乃伊的周身,轻声道:   “他伤得很重。外面像是烧伤,内里法力流失。最重要的是,缺了一魂。”   白亦诺道:   “若是我将他元魂归位,你有几成把握能救回他?”   慕容语温和一笑,“十之八九。”   敖烈佩服得两眼冒星星。   “阿语你真厉害!”   白亦诺打开丹炉,口中默念法诀,将凌风飞的魂魄缓缓引至他的肉身中。   慕容语打开三宝葫芦,轻灵之气流泻,笼罩至凌风飞周身。   “有人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吊着他的命,药罐里的药渣还很新鲜,应是近两日离开的。事不宜迟,现在需要去城中的药店里抓药!这方圆百里都好似被烈火烧过一般,没有可用的药材。”   灵宝道门的弟子天生对药物有所感应,慕容语这般肯定,想是这山野中真的没有可用之药。   “要抓什么药?”   “他的眼睛被人烧伤了…若再不及时救治,估计就废了。”   白亦诺皱起眉头,拉着云慕寒往外走。   只要有水就会有人,两人顺着水流一直走到日薄西山,终于看到一个人烟稀少的小城镇。   只是小城镇上的店铺大部分都关了门,两人在镇上绕了许久,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一间开着的小药店。   “掌柜的,你们这有治疗眼睛烧伤的药吗?”   掌柜闻言脸色一变,道;   “小兄弟,你们是从附近山上下来的”   白亦诺点了点头,   “发生了什么事吗?”   “哎,小兄弟有所不知,山上有妖怪,是火焰魔!一旦有人靠近,就喷出熊熊大火,我们远近的山林都被烧得光秃秃了!哪还有什么药材….”   掌柜的话还没说完,只觉得眼前晃过一道白影,擦了擦眼睛,哪还有人!吓得他连忙拍醒了一旁打瞌睡的小童子,   “别睡了,妖怪下山了,快关门!”   白亦诺搂着云慕寒的腰,耳边是呼啸的风声,他眉间隐隐带着一抹忧色,能打伤凌风飞的妖魔道行肯定在千年以上,但愿敖烈他们没事。   一声凄厉的啸鸣响彻山野间。   云慕寒抬手摸了摸白亦诺的额,淡淡道:   “他不是废物,你别担心。”   随之而来的一阵冲天的龙吟打断了白亦诺的思绪,云慕寒收紧抱着白亦诺的手,跃下冷月剑,身影一闪。   “碰!”   一个火焰球打在了云慕寒方才所站的位置,地上被砸出一个烧得漆黑的大坑。   “白公子!”   慕容语站在木屋前,敲打着面前的结界圈。   敖烈喘着气,执着□□与一个看不清形态浑身充满火焰的妖魔对峙着。   他身上的金色长袍被烧成了一个又一个洞,裸、露在外的肌肤已有焦味。   白亦诺情不自禁想到烤龙肉的味道是怎样的。   “白公子!”   慕容语又一声高呼将他喊醒。   白亦诺抬眼看去,敖烈已经处了下风,龙族也能喷火,尤其敖烈的三昧真火,只是他若也这样做,这林子便会成为一片火海。   “慕寒兄,你还不去帮帮敖烈!记住,别弄死了啊!”   云慕寒悠悠得看了一会戏,足下一点,已经跃至敖烈面前,一脚将敖烈踹进结界圈,提剑向火焰刺去。   慕容语接住敖烈的身体,将他扶靠在身上,用三宝葫芦治疗他的外伤。   火焰越来越旺,云慕寒已经有了不耐之色,手下出招凌厉起来,剑尖迸发出一道金光打散了那妖魔周身的火焰,显出里面的原形来,似是一只通体火红的大鸟。   白亦诺凝神看了一会,怀中的丹炉蠢蠢欲动。   “好熟悉啊…”   “小白你闻到什么味道了吗?”   “烤肉的味道…哎呦,痛!”   “笨蛋,我好像闻到鸟味了….”   白亦诺将丹炉掏出来,摸了摸炉身,笑吟吟道:   “去吧,墨小蛇!”   炉盖掀开,魔气冲天,身高数丈的玄色墨蛇出现在众人眼前。   云慕寒收起剑,退回白亦诺身边,将他护在身后,防止一蛇一鸟打起来误伤到白亦诺。   墨蛇吐着火红的杏子向大鸟袭去,大鸟拍翅往上,带起一阵又一阵狂风,想要卷走墨蛇,墨蛇的蛇尾勾住不远处的一棵参天古木。   “嘎达!”   墨蛇将参天古木连根拔起狠狠扔向大鸟。   “碰!”   大鸟猝不及防被古木砸中,眼冒金星,又站了起来,晃了晃脑袋发出尖利的啸鸣。   这声音尖锐刺耳,直戳人耳膜。   白亦诺捂住耳朵,蹙眉道:“小黑,让他别叫了!”   墨蛇张开血盆大口向大鸟脖子咬去,大鸟却不躲,眼看要被咬断脖子之时扑棱着翅膀飞身往上,伸出尖锐的鸟嘴狠狠啄了墨蛇的眼睛。   墨蛇躲闪不及,在眼角被啄出一道血痕。   大鸟乘胜追击,又对着墨蛇喷出熊熊大火。   在火焰中,墨蛇身高倏地拔高有百丈长,蛇身下盘深深得陷进了地,大鸟也胀大数圈,借着空中的优势不断啄墨蛇的眼睛。   白亦诺看着鲜血从大鸟与墨蛇身上源源不断得往下掉落,这样不行,再打下去只会两败俱伤。   他打开炉盖,朝里面低声说道:   “小白,你去帮小黑,别把鸟弄死了。”   又是一道冲天的魔气,通体雪白的巨虎加入战圈,虎尾如鞭,快如闪电,倏地抽在大鸟身上,墨蛇趁机一口咬住大鸟的翅膀,大鸟凄厉得尖叫一声,被墨蛇狠狠得甩在了地上。   云慕寒看了一眼白亦诺腰间的伏魔铃,伏魔铃自动上升至空中,缓缓奏出一首清心安神的曲子,柔和的金光笼罩在众人身上。   墨蛇与白虎身上的魔气褪去,出现了两个人影,一个清秀白皙的少年,一个高壮魁梧的青年。   围绕在大鸟周身的火焰也散了干净,原本躺在地上的大鸟不见了,出现一赤衣红发之人,他的容貌精致妖冶,胜过白亦诺以往见过的任何一个妖怪。   性如烈火,颜若牡丹,魔兽朱雀。   “我就说嘛,这么不要命的打法,肯定是这只臭鸟!”   小黑努了努嘴道。   小白饶了绕脑袋,   “小红,你怎么在这。是我们啊,你不认识了吗?”   方才朱雀魔性大发,竟然想致墨蛇于死地。   朱雀喘了喘气,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突然一个趔趄,白虎伸手去扶,却被他嫌恶的闪过。   墨蛇皱起眉头,一把拉过白虎,讥讽道:   “还是这么矫情。”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收藏留言么么哒!每日10点更新,应该....   ☆、朱雀【2】   白虎安抚道:   “小红性子一向这样,你不要恼他。”   墨蛇轻哼一声,睨着眼看他,高声道:   “喂,不男不女的臭鸟,主人在那呢,你刚才居然还敢打他!吃了熊心豹子胆啊!”   朱雀闻言浑身一震,朝墨蛇指的方向看去,白亦诺抱着丹炉一脸呆相。   “哼,哈哈哈哈哈。”   朱雀仔细看了一会,先是轻嗤一声,接着便是仰天狂笑,   “你们两个没脑的睡糊涂了吗。这个草包怎么可能会是帝君!哪来的冒牌货居然敢冒充帝君!”   他的话未说完身影已经动了起来,手中幻化出一把精巧的匕首就要刺入白亦诺胸膛。   朱雀的速度很快,但是有人比他更快。   银光闪过,“啪嗒”一声。   朱雀原本握着匕首的手已经掉在了地上。   “你敢!”   云慕寒冷声喝道。   朱雀似乎是愣住了,怔怔得看着云慕寒,断臂处喷出鲜血染红了他白皙的脸庞。   他突然低声笑了起来,也不去捂着伤口,布满血迹的脸更显妖冶。   “呵呵呵….我早该猜到的….”   晶莹的泪水从他眼角滑落,他抬起另一只完好的手擦干净了眼泪,又恢复了高傲的神情。   魔帝座下的几个魔兽性格迥异,墨蛇最忠心顽皮,刀子嘴豆腐心;白虎最老实,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朱雀最暴烈嗜杀,同时也是对魔帝最用情至深的那个。   白亦诺于心不忍,低声道:   “朱雀,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发狂的吗?”   朱雀冷哼一声,表示不会配合。   白亦诺叹了一口气,道:   “好罢!你不想说便不说。可凌风飞是你烧伤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朱雀回想了一下似乎没有见过叫凌风飞的,敖烈的结界圈已经撤了,慕容语指着屋内的木乃伊说。   “就是那位被你烧得没了皮只剩骨的….”   朱雀闻声看去,已是记起了屋内之人,冷哼一声:   “哼,大不了还给他一双眼睛!”   他说着出手如爪往自己眼睛上抓去,白亦诺心下一惊,扔出捆仙索捆了他的动作。   “不用你的眼睛,只要你一千年的道行。”   治好凌风飞的眼睛并不需要千年道行,他此举乃是狮子大开口,朱雀闻言暴怒道: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   “啪”   一道噤声符狠狠打在朱雀的嘴上。   云慕寒冷声道:   “他要你怎么做,就怎么做。”   朱雀嚣张的火焰一下子熄灭,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缓缓走进木屋中,众人都跟在他身后。   他站在凌风飞面前,伸出食指点在凌风飞额间,源源不断的红色灵力输送进凌风飞体内。   凌风飞身上的布条自动脱落,绽开的皮肉缓缓愈合。   朱雀死死的抿着嘴,额间不断滚落豆大的汗珠。   一盏茶后,凌风飞面色红润起来,朱雀脸色苍白伸回手,灵力被抽走的滋味并不好受。   墨蛇与白虎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白亦诺心下了然,笑眯眯得掏出丹炉,打开炉盖道:   “一日放风到此为止,小宝贝们快回家吧!”   墨蛇与白虎情不自禁得后退了几步,他们刚从那个狭窄的炉子里出来,还不想这么快进去。   云慕寒冷冷得看了一眼站着不动的三只魔兽。   “进去。”   寒风拂过,在场的众人都打了一个冷战。   墨蛇首当其中飞身进了白亦诺的丹炉,不忘把白虎也抓了进去,朱雀还有话想说,云慕寒的眼神愈加冷冽,他的手已经握上了腰间的冷月剑。   敖烈的腿已经不发控制的抖动,想要跟着走进丹炉,慕容语轻轻拍了敖烈的脑袋一下,拉回了他的神智。   朱雀愤恨得瞪了一眼白亦诺,不甘不愿得化作元神跳进了丹炉。   慕容语走到凌风飞面前,抬手拂过他的周身,温声道:   “这下没事了!”   白亦诺看向敖烈,“你们怎么会碰到朱雀?”   敖烈道:   “你们走后不久,我听到远处有人吹笛的声音。我不敢走远又放心不下,扔了结界圈去寻,见到一个黑袍面具人,在吹着奇怪的曲子,朱雀突然扑了出来,与黑衣人厮杀,黑衣人马上消失不见了,朱雀发狂一路东撞西撞,见到活物就烧,我与他打了起来,再来就是你们到了…”   慕容语补充道:“那人的笛音,很像当日桃源客栈的掌柜所吹奏的曲子。”   白亦诺只道,“面具长什么样?”   敖烈皱起眉道:   “通体漆黑如墨,面目十分可憎恐怖。”   白亦诺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又看向床上的凌风飞,   “此地不宜久留,他什么时候会醒?”   慕容语道:   “他应是力竭了,这两日就会醒。”   敖烈有些担忧得看着白亦诺,似乎从他说出那个面具十分恐怖之后,白亦诺的脸色就变坏了很多,慕容语轻轻捏了捏敖烈的手让他放心。   “好,你们留在这守着,有情况就放出信号弹,慕寒,你跟我出来。”   白亦诺揉了揉眉心,往屋外走去。   一直走到丛林深处,白亦诺停下脚步,吐出一口气,低声问道:   “云慕寒,你告诉我,你究竟是不是…”   云慕寒蹙起眉,冷声道:   “你不信我?”   白亦诺叹气:   “我就是信你我才会问你!”   “那你在怕什么?”   “我….”   云慕寒冷笑一声,   “怎么,你是想确定之后,再来一次形神俱灭?”   白亦诺不语。   云慕寒快步走到白亦诺身前,一把挑起他的下巴,微微眯起眼,凑近他的脸低声道:   “白亦诺,我告诉你,你最好老实一点。我的耐性一向不好,你是唯一一个让我等了足足三千年的人!你知道这么多年里我在想什么吗?我在想,你最好不要重生,不然我就见到你就把你绑在床上日夜操练,就算□□你也好过眼睁睁看着你死在我面前,可你若是不重生,我就去毁天灭地,报复天下所有人!你乖乖待在我身边,一根汗毛也不要掉,别再做什么烂好人,不然,我杀光三界所有修真者为你陪葬!”   听到他如此霸道狂放的宣言白亦诺反倒心里松了一口气,云慕寒一向磊落,要杀人也不假借他人之手。   只不知究竟是谁冒充着魔帝召唤魔兽,夺人根脉,伤人性命。   早在初进入木屋时,他已知凌风飞的根脉被人夺走了,不然也不会让朱雀给了他千年道行。   想到凌风飞,白亦诺的头又有些疼。   那么桀骜不驯,嫉恶如仇的人,几世修行毁于一旦,不知会变得怎样。   “好罢,不提这个,那你能告诉我,你怎么认出我的吗?你别拿拔剑什么的来糊弄我!”   白亦诺在云慕寒越来越黑的脸色下转移了话题。   云慕寒轻哼一声,   “冷月是你的剑,你我早就跳出三界轮回,哪来的命定之人。既然没有命定之人,能拔出冷月的,必然是他的主人。”   白亦诺面无表情得伸出手“啪”得一声将冷月剑打落在地,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得往木屋走去。   落在地上的冷月剑发出“呜呜”的剑鸣声,银白色的剑身闪了一闪,自动飞起挂在云慕寒腰间。   白亦诺与云慕寒走回小木屋时,凌风飞已经醒了过来坐在床上,慕容语正在解下他眼上的纱布。   敖烈看到白亦诺想要开口,白亦诺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纱布一层层掉落在地,慕容语将手盖在凌风飞眼皮上,温声道:   “凌掌教,适应光线后,慢慢睁开眼。”   慕容语将手慢慢从凌风飞眼前拿开,凌风飞的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   依旧是一双肃杀凌厉的眼,此时却显得有些疲惫。   不知为何,白亦诺感觉到凌风飞眼里的杀意淡了许多,或许是拔出了剑脉的缘故,不待他细想,凌风飞已经开了口。   “是你们救了我?”   白亦诺没有回答,只道:   “你还记得是谁打伤了你吗?”   凌风飞看了一眼白亦诺,低沉道:   “那人戴着一张难看的兽纹面具,奏着一只魔笛,召唤出一只烈焰鸟。我与烈焰鸟打斗之后失去了意识,并没有看清那人长相。烈焰鸟应是魔帝的魔兽。”   他见白亦诺若有所思,又道:   “那人不是你,他的身量很高大,况且法力远在你之上。别高兴的太早,你若是魔帝转世,我第一个杀你。”   慕容语踌躇道:   “凌掌教,你的根脉…”   凌风飞显然不想谈这个话题,淡淡道:   “技不如人,没什么好说的。”   没有了根脉即使有一身道行也无法再修行成仙,凌风飞太平静,不像平日里的他,白亦诺沉吟道:   “凌掌教,往后你有何打算?”   凌风飞下床站了起来,拿起床头摆放整齐的衣服穿在身上,那衣服上有太多补丁,白亦诺多看了几眼。   他走到桌边将桌上的桃木剑背到背上,缓缓走出木屋。   “斩妖除魔,道济天下。”   白亦诺等人跟着走出木屋,静静得在木屋前站定,目送他远去。   此时夕阳西下,他单薄的影子渐渐拖长,莫名平添几分凄凉。   这个人,始终是一柄桃木剑,行走妖魔间。      ☆、红色发带   “咦,这里有条发带。”   敖烈弯腰捡起木门后掉落着的一根红色发带,发带微微闪着红光,透着一丝妖气。   “白大哥,这是谁的发带?”   敖烈看了一圈,没人用红色的发带。   “或许是凌风飞的东西。如果真是这样,倒是可以看到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白亦诺接过敖烈手上的发带,笑眯眯道:   “我们救了凌风飞,他也不说一声谢,看下这个小东西,不为过吧?”   “可是白大哥,书上说大恩不言谢啊…”   白亦诺当做没听到敖烈的抗议,手中发带红色光芒大盛,四人被吸入发带中。   天气阴沉,下着瓢泼大雨。   街角处蜷缩着一个瘦小的少年,他的怀中似乎抱着什么东西,他的面前摆放着一只破碗。   行人匆匆,打着油纸伞,或低头赶路,或嫌恶绕路。   一声细微的啼哭从少年怀中响起,白亦诺等人往角落走去,看清了那少年怀中抱着的是一个刚满月的婴儿。   少年轻轻拍打着婴儿的背,口中哼唱着摇篮曲,大雨哗哗得落下,少年努力将自己的身体蜷缩进那一方狭窄的天地,收紧怀抱,不让雨滴打在婴儿身上。   雨过天晴。   少年抱起婴儿,挣扎着站了起来,拿起面前的破碗,一瘸一拐往城外走去。   敖烈奇怪道:   “这似乎不是凌风飞的记忆?”   慕容语沉吟道:   “还记得我说过有人一直在吊着凌风飞的命吗。”   即是如此,眼前这个瘦弱少年很有可能才是凌风飞真正的救命恩人。   云慕寒看了一眼白亦诺腰间的伏魔铃。   四人跟在少年身后出了城,一直到郊区的树林里。   少年将婴儿单手抱在怀里,他的身手很矫健,在林中窜上窜下,不多时,怀里已经多了几个鲜红的小果。   少年将小果咬成汁水低头哺给怀中的婴儿,笑着逗弄他,突然天色暗了下来,树林中弥漫起一阵瘴气,少年抬起头,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瘴气中出现隐隐的绿光,此起彼伏,瘴气渐渐散去,从中走出几只膘肥体壮的野狼。   少年抿起嘴,他的嗓音软糯,   “请你们走开。”   野狼充耳不闻,一步步逼近少年。   少年抱着婴儿往后退,“碰”,已经撞到了一棵大树上,没有了退路。   “把婴儿留下。”   为首的一只野狼开口道。   少年急道:   “他还是个孩子,你们就算吃了他也不能涨多少修为!”   “嗤,你莫不是想独吞?”   “我才不会吃阿蛮!”   少年连连摇头。   白亦诺此时才去注意少年怀中的婴儿,他的额间有一抹小小的脉纹。   修仙根脉大多是因缘际会下由他人所种,也有些人天生带着根脉,一是他的父母都是修为极高的修真者,二是他是由天地精华孕育而生。   “老大,还跟他废话什么!连他一起吃了把!”   少年闻言抱紧怀中婴儿转身就跑,几只野狼拔腿就追。   树林不大,还未跑出多久少年已经被野狼追上,他将怀中的婴儿抱紧,为首的头狼一声令下,其余几只狼妖后腿发力,一跃而起,向少年袭去。   少年将婴儿护在怀中,闭上了眼睛。   “哗啦哗啦”   电光火石间,千万道纷飞的黄色符纸贴着少年的脸划过,一一打在狼妖的身上,狼妖发出凄厉的嚎叫声,一声剑鸣响过,树林间又恢复了平静。   少年的心“噗通噗通”直跳,他睁开眼,狼妖已经全部不见了,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那是脚踩在落叶上的声音。   一柄滴着鲜血的桃木剑首先映入他的眼帘,接着是一双黑色的长靴,他往上看去,来人一袭朱衣黑袍,五官英俊得张扬,眉间一抹微红菱形脉纹。   景明道门。   少年心里如释重负,又接着苦笑了一下,世人都知,景明道门与妖魔水火不容,见之即灭。   “您要杀我,我不会反抗。只他的父母都被噬魂魔所杀,能请你继续照顾他吗?”   少年露出怀中的婴儿,轻声请求道。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他的父母对我有点化之恩。”   凌风飞见少年抱着婴儿的左腿上汨汨流着血,应是少年方才一直护着婴儿被狼妖咬伤的,他解了自己的发带缠在少年的左腿收紧替他止了血。   少年呆了一呆,低声道:   “多谢恩公。”   “起来,抱着他跟我走。”   “恩公,能告诉我您的名字吗?”   “凌风飞。”   凌风飞将桃木剑插回背上的剑鞘,转了身往出口处走去。   少年连忙将站起身,跟在他后面。   凌风飞的脚步很快,少年身上虽有伤却总能紧紧跟在他身后,两人走了三天四夜,终于走进了一所道观中。   “碰!”   少年还未踏进观门便被结界圈反弹回地上。   “何方小妖,擅闯正清道门?”   凌风飞站在大门前,也不往里踏进,密室传音道:   “景明掌教凌风飞,登门拜访正清掌教苏柳忆。”   一个胡子花白的小老头披着拂尘走了出来。   “凌掌教,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何贵干?”   凌风飞走到少年面前,示意少年将婴儿给他。   少年犹豫了一下,抬头看到苏柳义额间的脉纹,恍然大悟,小心翼翼得将婴儿交给凌风飞。   凌风飞抱过婴儿,走到苏柳义面前沉声道:   “贵派弟子的遗孤。”   苏柳义颤着手接过婴儿,清明的眸子里带上哀伤,   “那噬魂魔的道行太高,我不该让他们去….”   “苏掌教的高徒死得其所,节哀。”   凌风飞肃杀的眉眼此刻有些许柔和,他不擅长说安慰的话,等了一会,便转身离去了。   少年立即跟在他身后。   “恩公,我们去哪?”   “你知道杀了正清弟子的噬魂魔在什么地方?”   少年一愣,随即点头,   “再过三个城镇,翻过四个山头。”   少年的法力低微,不能御剑飞行,凌风飞又与他行走了十日,到达了栖魔岭。   “久闻景明掌教凌风飞嫉恶如仇,视任何妖邪都如眼中钉肉中刺,见之即挫骨扬灰,怎么今日身边却跟着一只狸猫精?”   凌风飞不答他话,只伸手向后缓缓抽出了桃木剑。   噬魂魔讥笑道,   “凌风飞,你难道不觉得不公平吗?不觉得可惜吗?不觉得恨吗?你明明付出的比其他修真者更多,你的天资超越众人,就因为你们景明道门那个劳什子的剑道,修行之路比他人坎坷不说,一不小心还容易被反噬,佛都有火,何况你还是肉体凡胎。不如加入我们,与其做个被拘束的剑仙不如做随心所欲的剑魔….”   回答他的是凌风飞的一剑毙命。   凌风飞将桃木剑插回背上的剑鞘,往山下走去,少年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   半晌,少年开口道:   “恩公,其实他们说的没有错。”   凌风飞看了一眼少年,   “你若是自堕魔道,我现在就结果你。”   少年摇摇头,   “不,我是为恩公抱不平。恩公,你吃的苦比别人更多。”   一路上他跟着凌风飞斩妖除魔,他看到凌风飞每杀一人,戾气加深一层,桃木剑上的禁咒便会自动发起,红色符咒紧紧缠绕在他的周身,勒进他的皮肤,一次次净化他的戾气,防止心魔附体,少年在一旁看的都觉得苦不堪言,可凌风飞却像没有知觉似得,只咬紧了牙默默承受。   “即是选了这条路,就只能义无反顾得走下去。没什么苦不苦怨不怨的,若你真的去计较了,离入魔也没几天了。你的气息很纯正,好好修炼,假以时日必成大器,也不算辜负了那两个弟子的点化之恩。”   这应是一路上凌风飞话说的最多的一次,少年连连点头,鼓起勇气道:   “恩公,您让我跟着吧。若是我入魔了,你也可以及时杀了我,省的我去祸害人。对了,我叫阿嘉。”   “随你。”   “恩公,我们现在去哪?”   “去找魔帝。”   “哇,魔帝是不是很厉害”   “他是三界所有的恶,魔脉天成,一旦觉醒就是止不住的杀戮。”   “即便他在苏醒前和我一样没有杀过人,你也要杀了他吗?”   “一旦入了魔,心性不受自己控制,哪还会有自己的神智。即便不是本意,那时他的眼里也就只有一个杀字。我如果不杀他,他就会去杀光天下所有人。”   阿嘉沉默半晌,道:   “若是你斗不过他反倒送了自己的性命呢。”   凌风飞淡淡道:   “死而后已。”   他在阿嘉身前站定,伸手向后抽出背上的桃木剑,在他面前,站着一个黑袍人,那人手上拿着一杆碧绿的竹笛,面上戴着一张丑陋恐怖的面具。   吹笛人将魔笛放在嘴边,古老诡异的曲子响起,一声尖利的啸鸣,从天而降一只通体燃烧着的烈焰鸟。   凌风飞点剑而起,刺向火焰鸟,但火焰鸟周身的烈焰炙热,无法更进一步。   烈焰鸟对着凌风飞的眼睛喷出火焰。   “啊!”   阿嘉尖叫一声。   凌风飞全身都被大火燃烧起来,不知过了多久,火焰散去,凌风飞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吹笛人放下竹笛,走到凌风飞面前,弯腰出手如爪,手指嵌进凌风飞额间,将他的菱形脉纹挖了出来。   脉纹变成一道红光闪进吹笛人胸口,吹笛人手中唤出一杆长剑,对着凌风飞的胸口就要刺入。   突然一个火焰球朝吹笛人袭来,吹笛人身影一闪,拿起竹笛吹奏,烈焰鸟不停得摇头,口中发出凄厉的鸣叫,向吹笛人撞去。   “停下!我是你的主人!停下!”   “你不是!你不是!冒牌货,找死!”   烈焰鸟怒吼着袭击吹笛人,吹笛人身影一闪,消失在阿嘉面前,烈焰鸟扑棱着翅膀,冲天而去。   阿嘉使劲掐了自己一把,站起来跑到凌风飞面前,他背着凌风飞找到了树林里一间猎户所搭的木屋,喂药端水,日夜精心照顾,凌风飞依旧没有醒来。   今夜无月。   阿嘉将凌风飞被烧成布条的衣服满满当当得打上了补丁,叠成方块放在凌风飞身旁,他的身影渐渐模糊,化为一粒金珠闪入凌风飞额间。   左腿上的红色发带飘然落地,屋外下起瓢泼大雨,阴风拂过,木门大开,黑白无常面无表情得走了进来,白无常用锁魂链拒了残缺的凌风飞魂魄,转了身又悄然离开。   又是一阵狂风呼啸,红色发带被吹起,在空中漂来浮去,最后隐没在木门的角落里。      ☆、天兵天将   红光闪过,白亦诺四人又回到了木屋前。   慕容语低声道: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小妖尚且如此。”   已是夜幕低垂,耿直的小龙子眼泡有些红,   “白大哥,阿嘉死了吗?”   白亦诺捏了捏手上的红色发带,将发带系在木门上,转了身向山下走。   “从今往后他会一直跟着凌风飞,一起斩妖除魔,道济天下。”   四人披着夜色下了山,敖烈与慕容语比较感性,一直沉浸在阿嘉的回忆中,虽然只有短短一瞬,阿嘉的有情有义,凌风飞的道义坚持,都带给他们不小的震荡。   白亦诺心想还好他们没看到蝴蝶的回忆,不然现在身后肯定跟着两个哭包。   云慕寒依旧是冰肌雪貌,风华绝代得款款走在前面,白亦诺跟上去拉了拉他的手,云慕寒侧头看他,白亦诺展颜一笑,眉眼又邪气又风流。   “这位小哥哥,怎么一个人走那么快。”   云慕寒轻轻得笑了一下,捏了捏白亦诺的脸颊。   “白亦诺,我有没有说过,你的眼睛很漂亮。”   白亦诺眨了眨眼,   “你这是在调戏我吗慕寒兄。”   云慕寒摸了摸他的眼皮,放下手继续往前走,淡淡道:   “很温暖。”   玄若叶的浅色琉璃眸太过凉薄,而白亦诺的眼睛是深深的琉璃色,亮若星子,暖如艳阳,当他笑起来的时候,仿佛全世界一下子被点亮了。   就像是他冗长黑暗的生命长河里那道光。   白亦诺心里骤然一痛,轻声道:   “云慕寒,我不会再丢下你了。”   这句话迟了三千年,但愿现在还有用。   云慕寒轻哼一声,   “再跑打断你的腿便是了。捆仙索,锁魂链,缚龙鞭,以你现在的法力,你能打开哪一个?我说话算话,你但凡有一丝不好的念头,我就将你绑在擎天柱上,让那些顽固不化的修真者好好看看我是怎么□□….唔!”   白亦诺气急败坏得捂上云慕寒的嘴,愤恨道:   “云慕寒,你这张好看的嘴真的不适合说这么下流的话!”   云慕寒翘起嘴角,在白亦诺的手掌上轻啄了一下。   白亦诺迅速将手收了回来。   云慕寒似笑非笑得看着他,   “你最好有心理准备,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我不但要说,还要做。”   耿直的小龙子不但鼻子灵,耳朵也很尖,于是他高声道:   “做什么啊?白大哥,你们要做游戏吗?”   白亦诺脚下一个趔趄。   慕容语及时捂住了小龙子的嘴,   “非礼勿言!”   小龙子眨了眨眼,表示他不懂。   云慕寒闷笑出声,白亦诺不想教坏小孩子,红着耳朵快步往前走。   “白大哥!”   “白公子!”   “白亦诺!”   身后传来三人的喊声,白亦诺充耳不闻脚下走的更快。   “白大哥!”   敖烈的声音抬高了几公分。   白亦诺又加快了脚步。   “咚!”   重物坠地的声音。   “我想告诉你,你前面有个坑….”   敖烈的声音越说越低。   白亦诺咬着牙爬出了坑,云慕寒把他拉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下一个小镇,天蒙蒙亮,远处就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   四人寻声看去,街角处走来一个队伍,前后都有人吹唢呐、打鼓,中间是几个壮汉抬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豆蔻少女,少女身披艳丽的嫁衣,即使脸上扑了很多脂粉也掩不住她的恐惧。   队伍的身后跟着两个花白头发的老人频频垂泪,像是少女的亲人。   周围聚集了很多看客,都将一些瓜果首饰放在少女身上。   “看这样子像是在举行什么仪式。”   白亦诺摸了摸下巴,拉了最近的一个看上去比较和善的老伯问道:   “这位老伯,这是干什么啊?要把那个小姑娘抬到哪里去?”   那老伯叹了一口气道:   “要把她丢到护城河里去,这是给龙王的贡品。这小镇已经干旱很久了,再不下雨,庄稼都枯死了,我们也活不下去了….”   敖烈皱起眉头,这又是哪个龙王在擅离职守了。   白亦诺道:   “老伯,用活人当祭品是封建思想啊,要不得的!你这不是逼着龙王杀生吗?”   那老伯闭嘴不语。   “是不是只要下雨了,你们就能放过这个小姑娘?”   “只要赶在仪式开始时下雨,当然就不需要祭品了!”   那老伯的话一说完,白亦诺就目光炯炯得看着敖烈。   敖烈被他过分炙热的目光看得头皮发麻,情不自禁得后退了一步,龙帝可以呼风唤雨,但是他还没掌握这个技能。   白亦诺嘿嘿一笑,   “敖烈啊,我给你讲个故事。”   白亦诺拉着敖烈走到了角落里,对他讲起了蝴蝶与玉竹的故事。   一盏茶后,下起了倾盆大雨。   “下雨了!下雨了!”   “太好了!快把她放了!”   街道外人群欢呼,少女被七手八脚得放了下来解开了绳子,与两个老人相拥而泣。   传言龙族一哭就会下雨,白亦诺摸了摸下巴,原来传言是真的。   作为试验品的小龙子肿着一双金鱼眼,跟在慕容语身旁,爪子时不时得扯一下慕容语,慕容语被他的小动作弄得一头雾水。   “白公子,你对敖烈说什么了吗?”   白亦诺耸耸肩,“我给他讲了一个珍惜眼前人的故事。”   那老伯见突然天降大雨,又见白亦诺等人气度不凡,想是得道仙人,转了身再去寻他,身后空空如也,哪还有什么人影,双手半阖拳,对着东方道一声“福生无量天尊”。   大雨还在哗啦啦得下着,四人打着两把油纸伞,往城外走去,护城河的水量蹭蹭蹭得往上涨。   “敖烈啊,我觉得我们可以合作一下。去一些需要水的地方,我意思意思开坛做法,你就在后面给我哭,然后这个银票啊就哗啦啦哗啦啦....”   “白大哥,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再上当了!”   耿直的有些小脾气的小龙子嗓子哑了一些,还有些瓮声瓮气。   白亦诺道:   “我骗你什么了,你这个熊孩子。我要是直接让你哭你会哭吗,再说了你的眼泪又没有鲛人的值钱,人那眼泪都是颗颗饱满的珍珠,啧啧啧,品质上乘...”   “白大哥,你是钱奴吗?”   “不,我是地主。”   已是雨过天晴,云慕寒收起了油纸伞,银光闪过,油纸伞又变回了冷月剑挂回他的腰间。   “白大哥,那是什么?”   慕容语与敖烈神色戒备的看着面前。   白亦诺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故作悲痛道:   “敖烈啊,你这一哭可不得了。”   敖烈这一哭,不仅哭出了久旱逢甘霖,还哭来了成群的天兵天将。   看着眼前来势汹汹的天兵天将,四人迅速达成一致,转了身就跑,无奈一张金色天网铺天盖地得罩了下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白亦诺,你作恶多端,犯下滔天罪行,奉命将你捉拿归案!”   “敖烈,你身为龙帝,黑白不分,奉命将你带回龙族听候发落!”   “慕容语、云慕寒,你们身为修真道门弟子,助纣为虐,奉命将你们诛杀于此!”   白亦诺敛起眉沉声道:   “尔等奉何人之命?”   “无可奉告!”   话音一落,天兵天将就要祭出法器,忽的一阵金光闪过,道一声“且慢”,一个白衣白发之人落在白亦诺等人身前。   “师门不幸,云慕寒毕竟是我璇玑门弟子,理当由我来清理门户。”   玄若叶清冷道,依旧是冷若冰霜,艳若桃李。   他转过身,手中幻化出一柄血刃长剑,冷声道:   “慕寒,自你拜入我门下,一直循规蹈矩,克己复礼,你天资卓越,更胜过为师,理应是下一任璇玑掌教,为了他,值得吗。”   “值得。”   “即使不惜被所有修真道门取笑误解?”   “全天下的人都误会也没关系,我在意的一直都只有他一人。”   云慕寒缓缓抽出腰间的冷月剑,扔出一个结界圈将白亦诺护在身后。   “只要有我在,任何人也别想带走他!”   话音一落,身影已动。   两道白影在半空中缠斗起来,他们两人的身影极快,使又是同一门的法术,一时间打得不相上下,难舍难分。   玄若叶传音入密,直达云慕寒心底。   “慕寒,回头是岸!”   云慕寒神色不改,手下攻势凌厉,冷声道:   “他就是我的岸。”   “当啷”一声,血刃剑落地,玄若叶口喷鲜血,倒在地上。   天兵天将一看玄若叶落了败势,纷纷祭出法器向云慕寒袭去。   玄若叶站起身挡在云慕寒等人面前,闭了闭眼,身上金色符文浮现,双手手指翻飞,结起手印,形成一个巨大的金色防御圈抵挡住天兵天将的攻击。   “走!”   他朝身后的白亦诺怒吼。   白亦诺深深得看了一眼玄若叶,密室传音道,   “多谢!”   白亦诺双指间的遁身符落地   “碰!”   烟雾弥漫,眼前已经没了白亦诺等人的身影。   “璇玑掌教玄若叶,公然抗命,打伤几百天兵天将,与魔帝为伍,私自放走魔帝一个干人等,奉上仙令,将你关押天牢,听候发落!”   天兵天将走上前用捆仙索缚住玄若叶的双手双脚,又是一声震天雷鸣,所有人都消失在半空中,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温柔柔死了   耳边风声呼啸,足下虚空,白亦诺闭着眼心想没这么衰吧?难道他这下是要被活活摔死?   当他的后背触上水意时,心下松了一口气。   “噗通!”   白亦诺闭气掉入水潭中,待沉势减缓,手脚自发动起来往上拨水划去。   “哗啦”   白亦诺浮出水面,游到岸边,向四周张望,把手放在嘴边高声喊道:   “慕寒——”   “敖烈——”   “慕容语——”   四周死一般的寂静,连回音都没有。   白亦诺挤了挤湿透的袖子,他很有可能进入了别人给他设置的幻境。   “是哪位小兄弟想请在下来做客?”   “呵——”   虚空中刚出了一个音,白亦诺就翻了个白眼讥讽道:   “萧清月,天界很闲吗?闲得你纵容属下滥用职权,还有空跑来装神弄鬼?”   “咳咳咳”   从虚空中划开一个口子,一身紫衣的萧清月爬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是我?”   白亦诺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一边沥干一边道:   “得了吧,我们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你撅起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放什么p。”   “那你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吗?”   “说吧,上面出什么事了。”   白亦诺将衣服穿了回去,他的眉眼沉静,声音低沉而又威严。   萧清月道:   “死了一个灵仙。这人你也认识。”   “是谁?”   萧清月叹了一口气,道:   “温柔柔。”   白亦诺的眉头拧得快成一个死结,   “她被夺了仙脉吗?”   萧清月缓缓摇了摇头,   “我不知她有没有被夺取根脉,你可以去问问空气中的烟灰。”   温柔柔死了,形神俱灭。   “是谁杀了她?”   “我倒是想问,他究竟是不是?”   白亦诺道:   “不是他做的。”   萧清月道:   “许多低阶仙长、灵仙都被拔了根脉,他们所描述的那个人都极像魔帝。”   “所以才派了天兵天将来抓我?”   “外面已经布下天罗地,我只能帮你尽可能的拖延时间,你要尽快证明自己的清白。”   正说着,虚空中又出现了一条裂缝,云慕寒冷着脸走了出来,手里握着泛着寒气的冷月剑,敖烈与慕容语跟在他身后,看到白亦诺完好无损都舒了一口气。   萧清月从袍袖中掏出一个碧玉的三宝葫芦递给慕容语,沉声道:   “物归原主。”   慕容语一脸疑惑得接过三宝葫芦,葫芦刚碰上慕容语的手就爆发出一阵耀眼的青光,五人都被吸了进去。   烟波浩渺,仙雾缭绕。   身如玉树的青年着一袭淡黄长袍负手伫立在天池边。   他身后跟着一个水墨青衫的俏丽女子。   萧清月道:   “看来,温柔柔将生前的记忆封存在了这个法器里。”   五人不再说话,凝神看着温柔柔最后想要告诉他们的事。   温柔柔道:“仙尊,龙帝马上就要出战了,您还不去吗?”   不知为何,少女的言语里带着些焦急。   青年的嗓音十分温柔磁性。   “柔柔,你偷看过生死簿了?”   温柔柔闻言眼眶一红,敖冽对于她来说相当于另一个亲人。   “那本子是假的吧!敖冽哥哥这么厉害,怎么会死呢!”   “我算过,封魔大战这日,就是他的死劫。”   “仙尊。师父还有多久能复活?”   “再等上三百年他的元魂就能修复完毕。”   “那他是不是见不到龙帝了。”   仙尊不答。   温柔柔低声道:   “仙尊,你骗我。我没有偷看生死簿,那天十殿阎罗来找你,我躲在后面听见了。他说你擅自改动生死簿,将许多要在封魔大战牺牲的人都改成了生,包括龙帝。”   她抬起头,“仙尊,十殿阎罗说过逆天改命要承担的后果太严重,你是不是,用你自己的命去换他们的了?”   仙尊却岔开了话题:   “我算出了敖冽的死劫,只有温寒语能够救他。”   “所以您每日都消耗自身的仙灵之气来加速师父元魂的修复是吗?”   突然一声惊雷骤响,一道冲天的魔气直耸云霄。   仙尊掐起手指算了起来,喃喃道:   “为何魔脉提前觉醒了?”   他说着,手下掐起一个诀,额间的五色金莲脉纹闪耀,阵阵仙灵之气涌入天池中温寒语的体内。   “柔柔,看好你师父。”   仙尊一挥袍袖,消失在天池。   温柔柔心下愈发不安,天池内池水翻滚,天边的云海翻涌。   天池中缓缓走出一个青衫人影,那人眉眼温和,额间一抹淡青竹叶脉纹。   “师父!”   温柔柔喜极而泣。   温寒语笑着摸了摸她的发。   突然一阵龙鸣冲天。   “敖冽…”   温寒语眸中带上忧色。   “柔柔,发生什么事了?”   “封魔大战开始了,龙帝被派出征….”   “快带我去!”   待温柔柔带着温寒语来到战场,皆被眼前的惨状惊得说不出话来。   硝烟弥漫,肢块散落一地,满目疮痍。   他们的道行没有魔帝高,皆看不到魔帝的真身,只能看到一团团黑色的魔气笼罩着敖冽龙身。   敖冽在半空中被魔气渐渐得撕成碎片。   “再这样下去,他会死的….”   温柔柔捂住了嘴。   温寒语解下腰间的三宝葫芦给温柔柔挂上,温声道:“没想到这么快又要分别了。柔柔,刚才我想说的就是,你长大了。”   他的话一说完,全身轻灵之气大放,身影逐渐化为粉末,阵阵青光朝敖冽方向飞去。   敖冽龙嘴里吐出一颗龙珠,青光将它团团裹住,最后落到仙尊的手掌中。   仙尊一拂袖,地底裂开一道缝,他将龙珠缓缓送入地底。   “温寒语放弃一身修为保住敖冽的龙珠,望阎君念在他一往情深,送他们再入轮回。”   “我可不是月老,仙尊逆天改命是否想过后果。”   “一命换一命罢了。”   地缝合上,仙尊飞身往魔帝那去。   “我说过,如果你入魔,我一定会诛杀你。”   “你杀不了我。”   接下来的声音,温柔柔再也听不见。因为她看到她一生最崇敬的人,被浓烈的魔气穿透了全身,他的仙灵之气渐渐枯竭,最后一丝不剩。   轰隆!   一道九天玄雷劈下。   遮天蔽日,风云变幻,最终一切都消失殆尽。   仙尊与魔帝同归于尽。   温柔柔死死抱紧三宝葫芦,落下成串的泪珠。   “师父、敖冽、仙尊….你们都不在了,柔柔,要怎么办。”   “哎!来晚了!来晚了!”   萧清月沉痛的声音在温柔柔耳边响起。   温柔柔泪眼婆娑,萧清月手中端着一个紫色的钵,细微的金光一点点落入他的钵中。   “他早就打算这样做,特地拿来千年仙酿灌醉我,就是为了支开我!”   “清月上仙,师父…敖冽…仙尊….”   萧清月叹了一口气。   “他保住了你师父的元魂,送他和龙帝一起入了轮回。   “九天玄雷是天道中威力最大的天雷,原本我们计划用九天玄雷先消耗魔帝一部分力量,最后启动封魔剑阵诛杀魔帝,封魔剑阵威力太大,一旦启动,八成在场的人都会死于阵下。他执意不肯启动剑阵,我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消灭了魔帝,最后落到了形神俱灭的下场。温柔柔,你不要自责,好好修行,将灵宝道门发扬光大。”   温柔柔已经擦干净了眼泪。   “清月上仙,我…”   “你是想知道温寒语与敖冽的转世?”   温柔柔点点头。   萧清月道:   “他们是由十殿阎罗亲自送入的轮回,抱歉,我无法算出,并且仙界有规定,不得擅自干扰轮回。但是你记得,即使相隔千年万年,千山万水,有缘即会有再相见那天。凡事,切勿强求。”   “是。多谢上仙教诲。”   温柔柔在三千年的时光里,培育出一批又一批悬壶济世的修真弟子,她也一直在找温寒语与敖冽的转世。   人海茫茫,音容相貌都有改变,要找到两人谈何容易。   或许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在她下界去看望即将要飞仙的弟子,却遇到了能使用她法器的灵宝弟子。   在客栈治疗灵宝弟子时,她明明还未启动法器,法器却自动跟着那人的口诀而动。她的三宝葫芦是温寒语兵解前亲自挂上的,能使用的也只有她与温寒语两人而已。看着不一样的五官,却依旧是温和的神态,温柔柔再也忍不住,掩面离去。   “温姑娘,你不捉拿我吗?”   “从古至今,我只听两个人的话,一是仙尊的,二是我师父的。他韩琅月算什么。”   温柔柔不知眼前这个俊俏温柔的男子是否真的是他人口中杀人如麻的魔帝,但是既然温寒语选择相信他,她便会尊重他的选择。   “温姑娘,万事小心。”   那人善意的带着担忧的语气还萦绕在她耳边,而她跌坐在地上,口吐鲜血,终于知晓他的担忧。   眼前的人一袭黑袍,带着丑陋的面具,声音嘶哑。   “只要你愿意效忠于我。”   温柔柔轻嗤一声,狠狠吐出一口血沫,“我就是死,也不会做你的走狗!”   黑袍人伸手想要挖出温柔柔额间的脉纹,却被一阵金光反弹回来。   “为什么我夺不了你的仙脉?”   “哼,就你这个杂碎,怎么可能拔出他种下的脉。”   黑袍人阴测测得笑了,   “留着你也没用了。”   他的手一扬,熊熊大火包围了温柔柔。   温柔柔咬着牙,任凭烈火烧灼她的肉身与元魂。   虚空中她仿佛看到了温寒语的影子向她走来。   温柔柔俏皮一笑,依稀是当年天真的少女模样。   师父,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分别了。   碧绿的三宝葫芦掉落在地,失了光泽。 作者有话要说:  放心...不会真的死的....   ☆、萧莫凡   青光闪过,五人又回到了萧清月的结界中。   慕容语温和的眉眼不复,脸色沉了下来。   白亦诺心知他们灵宝道门出了名的护短,此刻慕容语虽然还未完全恢复三千年前的记忆,但光凭温柔柔是灵宝道门的人这一条,他的心情必不好受。   云慕寒的眼神幽深沉寂。   白亦诺心下一跳,脱口而出道:   “云慕寒,你在想什么?”   云慕寒侧头看他,幽幽一笑,   “你不会想知道的。”   白亦诺沉声道:   “云慕寒,答应我,任何时候都不要大开杀戒!”   云慕寒轻哼一声。   “只要你没事,我对血腥味没多大兴趣。”   萧清月干咳了几声,“现在不是打情骂俏的时候,此地不宜久留,我先送你们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他说着,挥了挥拂尘,招来一朵紫色的祥云。   “去哪?”   “秀乐山白石洞府!”   祥云穿透层层屏障,最后落入一座深山老林里。   山门前摆放着两个丹炉,高低不平的台阶层层向上。   山门两旁刻着一副对联   “晨钟暮鼓,惊醒世间名利客。朝吟夕诵,唤回尘幻梦迷人”   横批:清静无为。   “这里是正一道门的地方?”   慕容语问道。   “呵呵,有些简朴,比不上你们璇玑与灵宝。”   萧清月尴尬一笑。   正一道门一向在四大道门里低调行事,当五人登上山阶到达道观门前时,慕容语才知简朴二字一点也不谦虚,简直就是朴素过了头。   道观占地面积不大,约莫只有灵宝道门的四分之一,璇玑道门的五分之一,这里怪石嶙峋,观内摆设都是天然岩石,无需雕饰。   简而言之,正义道门的道观比一般的山野间不出名的小道观还要质朴。   “哇!有人来了,快通知掌教!”   “天拉鲁,好多人,好可怕!”   两个脸上烙着煤印的小童子手捧丹炉经过庭院,看到白亦诺等人吓得拔腿就跑。   白亦诺终于知道他重生时遇到的那个正一小弟子为何被他吓得口吐白沫了。   “跟我来。”   萧清月一挥拂尘,带着几人轻车熟路得穿过大殿一直到达后院的静室。   说是静室实则是一个大型炼丹房,一个穿着粗麻布道袍的青年摸着一个大炉鼎,嘴里念念有词,时不时撒几把药材进去。   萧清月对着青年的背影喊道。   “莫凡。”   青年闻声转头,他的五官俊秀,眉眼沉稳。   他朝几人走来,对着萧清月施礼道:   “师叔。”   话音一落只听到“噗通”一声。   白亦诺:“这位道友….不用行此大礼….”   萧莫凡一本正经道:“我也不知为何,一见到你就不由自主得想要抱住你大腿….”   云慕寒冷着脸一脚踢开萧莫凡,扬起下巴道:“他是我的。”   萧莫凡的身体在空中转了一圈,飘飘然落地,他皱起秀气的眉头,双腿又不受控制得想要走到白亦诺面前跪下。   萧清月咳嗽了几声。   萧莫凡狐疑得看着萧清月。   “在下正一掌教萧莫凡,不知几位道友名讳?”   他理了理道袍,虽然已经被烧破了几个洞,对着白亦诺等人施礼。   白亦诺道:   “在下璇玑道门白亦诺。这是璇玑首席大弟子云慕寒,这位是灵宝道门首席大弟子慕容语,这是敖烈。”   萧莫凡恍然大悟:“原来几位就是三界头号通缉犯。”   他的脸色忽的一变,向后倒退十几丈,一直躲到角落里,指着白亦诺颤声道:   “魔…魔….魔帝….帝….”   白亦诺呵呵一笑,   “别紧张。我不吃人。”   他这一举却是像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云慕寒微蹙起眉,冷眼看着萧清月。   “你带我们到这里来做什么。”   萧清月被他看的背脊发凉,搓了搓手臂道:“这里的结界不同其他几个道门,外头那些人一时半会找不到这,你们先在这里修养。”   正一道门坐落在深山老林里,久不出世,知道此地的人寥寥无几,眼下也算得上是三界里最安全的地方了。   上仙下界不得超过三天,萧清月偷偷下凡寻找白亦诺等人已经超了时限,怕打草惊蛇此刻却不得不返回天庭。   他走到庭院外,一挥拂尘,招来一朵紫色祥云,对着身后的萧莫凡道:   “莫凡,你好好照顾几位道友。”   白亦诺突然想到什么,对着慕容语道:   “慕容公子,温姑娘的三宝葫芦能否给在下一看?”   慕容语不疑有他,从袖中拿出三宝葫芦递给白亦诺。   白亦诺将葫芦拿到耳边晃了一晃,又拔开瓶塞,口中默念法诀,一丝青光浮动,最后在虚空中浮现温柔柔的身影。   她闭着眼像一个婴儿一般蜷缩着。   “柔柔!”   慕容语情不自禁喊道。   萧清月顿时醍醐灌顶,   “原来是这样!”   敖烈道:   “这是怎么一回事?温姑娘还活着是吗?”   白亦诺道:“温寒语在兵解前,将一道保命的符咒下在了三宝葫芦上,交给了温柔柔,只是那黑袍人的道行在温公子之上,因此只留了温柔柔残缺的魂魄。”   他将三宝葫芦交给萧清月,“你拿去倒在天池里,让天池慢慢修复她的元魂。”   温柔柔临死前看到的温寒语的身影并不是幻像,那是一个师父对自己挚爱的徒弟最后的庇护。   萧清月道:   “我会照做,你多保重。”   他的拂尘一挥,祥云缓缓升起,最终消失在众人面前。   白亦诺藏在袍袖下的手掐指算了起来,转了身对敖烈道:   “敖烈,我要你回东海。别担心,你是龙帝,没有仙尊的命令,他们无法送你上斩龙台。”   敖烈正色道:   “我不怕死,但是白大哥,我走了你怎么办?”   云慕寒斜了一眼,眼里的鄙视之情深深得刺伤了小龙子的自尊心。   “你别留在这里当拉后腿的。”   小龙子炸毛,刷得一下亮出银色长、枪。   云慕寒不屑得冷哼一声。   慕容语摸了摸敖烈的头,温声道:“白公子一定有他的打算。”   白亦诺道:   “你回东海,若是他们问罪于你,你边说是受我蒙蔽。我要你尽可能阻止龙族出自己的海域领地,千万记住一点,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次出征封魔大战。”   他看出敖烈的忧虑,安抚道:“魔帝的魔脉不会再觉醒,只是有人执意要入魔罢了。”   天兵天将要找到这里无非是时间的问题,而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距离下次九天玄雷应劫之日已不足十天。   九天玄雷三千年一现,专为魔帝而生。   白亦诺又对慕容语道:   “慕容公子,为了你的安全,我希望你能留在这里。”   慕容语道:   “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希望能与敖烈一起面对。”   白亦诺见他坚持,叹了一口气:“好罢,即是这样,你们二人多加小心。”   他算出慕容语不久后会有一个生死劫,敖烈即是他的变数,只不知这个变数究竟是好是坏。   他算卦,向来不会算尽,天道无常,不是他能左右的。   敖烈带着慕容语离开了。   萧莫凡意味深长得看着白亦诺。   “你再这么恶心得看他,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云慕寒冷冷道。   萧莫凡一本正经道:   “这位道友,虽然我不歧视断袖,但是你的独占欲这么强,会把人吓跑的。”   小黑小白小红小绿:见过不怕死的没见过这么会作死的…   云慕寒握上腰间的冷月剑,白亦诺一把握住他的手,拉着他往外走,   “他还是个小孩子你跟他计较什么。”   萧莫凡双手放在嘴边扩音,冲着他们背影高声喊道:“实不相瞒,我已经三千多岁了,小道友,我能做你的祖师爷了!”   小黑:主人快把我放出去,我要咬死他。   小白:这老兄胆肥啊!   小红:哼,只会炼药的草包。   小绿:….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大家脸上的表情都这么恐怖….   白亦诺拍了一下丹炉:“都闭嘴去睡觉,叽叽喳喳吵得我头疼。”   小黑:我们已经睡很久了,再睡下去要老年痴呆了!   小白:我觉得长久不运动,有些骨质疏松。   小红:废物快把小爷放出去!   小绿:我倒觉得里面挺舒服的….   小黑小白小红:我们之间是不是出了一个叛徒?   小绿东张西望:没有啊,这里没有叫叛徒的人啊?   小黑小白小红对视一眼,达成共识。   揍他!   丹炉里妖声鼎沸,好不热闹。   一路上,白亦诺消耗的法力远远抵不上吸收的,已经不能很好的控制魔兽,他摸着炉身,嘴里低唱镇魂曲,额间渗出虚汗,可丹炉里打闹的声音越来越大。   云慕寒沉下脸喝道:“闭嘴。”   鸦雀无声。   白亦诺吁出一口气,将丹炉塞回袖子。   云慕寒掰过白亦诺的身子,将自己的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脉纹所在之处相连,灵力源源不断得输送给他。   白亦诺轻轻拍了拍云慕寒的后背,   “没用的,我没有根脉,你给我再多的灵力都是石沉大海。”   云慕寒抱紧白亦诺,沉声道:   “白亦诺,你恨我吗。”   声音里竟然有一丝颤抖。      ☆、自投罗网   白亦诺一愣,随即伸手回抱住云慕寒。   他温声道:   “没有。我不恨你,我也从来没有后悔过。这是我的一意孤行,怨不得任何人。云慕寒,我要谢谢你,一直在人间修行等着我。”   云慕寒放开他,白皙修长的手指抚摸着白亦诺的红唇,声音有些喑哑,   “已经做好舍身饲虎的觉悟了吗?”   白亦诺眨眨眼,   “早就有了这个觉悟了。”   看着云慕寒越来越放大的美丽脸蛋,白亦诺正色道:   “你确定要办这幅身体吗,这可不是我原来的身体哦。”   “我有没有说过你很会煞风景?”   “我只是在做最后捍卫我的贞操的努力。”   “那就别白费劲了,我今天一定要办了你。”   云慕寒闭上眼睛吻上白亦诺的唇,温柔舔舐。   白亦诺微微张开嘴,让他的舌头能够长驱直入。   微风拂过,树影婆娑。   夕阳西下,将两道人影渐渐融合在一起。   良久,白石洞府爆发出一声怒吼,整个秀乐山都抖了三抖。   “白亦诺,你敢!”   云慕寒咬着牙,铁青着脸,额间青筋暴露。   白亦诺眨眨眼:   “没什么敢不敢的。”   云慕寒身上浮现一道又一道古老的金色符文,将他牢牢禁锢着。   白亦诺负手淡淡道:   “我能封印你一次,自然能封印你第二次。”   云慕寒冷声道:   “白亦诺,你如果真的这样做,我不会原谅你。”   白亦诺淡淡道:   “那你就恨我罢。”   符文爆发出耀眼的金光,云慕寒愤怒漂亮的眼渐渐阖上。   白亦诺伸手接住云慕寒软下的身子,低下头在他眼皮上落下一吻。   他淡淡道:   “萧莫凡。”   “是!”   一直躲在身后偷窥的萧莫凡倏地跳了出来挺起胸膛,立正站好。   白亦诺打横抱起云慕寒,身影一闪,已经到了后院卧房,他将云慕寒小心翼翼得放在床上,抚平了他压皱的衣角,轻声道:   “帮我好好照顾他…”   萧莫凡狐疑道:   “你要去哪?”   从远处飘来一道金光飞进他们的卧房,金光退去,出现一身着白袍,英挺俊朗之人。   “雪无上仙?”   萧莫凡吃惊道。   陈雪无冷眼看着白亦诺,“我来请白公子走一趟。”   白亦诺像是早就猜到他会来,站了起来,整了整衣衫道:   “你来的这么急,是玄若叶出了什么事吗?”   陈雪无冷声道:   “璇玑掌教玄若叶与魔帝同流合污,自堕魔道,不日押往诛仙台处斩。”   “我知道了,走吧。”   萧莫凡皱起眉头挡在白亦诺面前,   “师叔交代过我,要我照顾你们,我不能让你去送死。”   白亦诺微微一笑,袖中飞出一根捆仙索绑住了萧莫凡。   “别怕,你完不成他的事,大不了被他扔到丹炉里重造。”   萧莫凡被他笑得头皮发麻。   陈雪无一把扯过白亦诺,拂尘一挥,金光一闪,消失在萧莫凡眼前。   陈雪无御剑远远没有云慕寒温柔,风声刺耳得能震透白亦诺的耳膜,打在脸上如刀割一般,高处不胜寒,天界远远比下界寒冷。   白亦诺打着冷颤,对陈雪无道:   “其实玄掌教是因为顾及云慕寒与他的师徒情分,才没有下狠手,你不要怪他。”   陈雪无也不看他,冷然道:   “他一向品性高洁,自是受了你的迷惑。”   白亦诺眨眨眼,默默拉上了嘴上的拉练,陈雪无好大的火气。   陈雪无一路火花带闪电,将白亦诺直接仍入天牢,为了防止他逃跑,还在他身上下了好几道禁咒。   白亦诺看着手上的缚龙鞭,脚上的锁魂链,还有身上的捆仙索,心里叹道:云慕寒真的是乌鸦嘴。   “这几日仙界、龙族、修真道门都会齐聚探讨如何处置你的事,你不要轻举妄动。”   陈雪无冷冷得抛下这句话便又匆匆得离去了。   白亦诺伸长脖子四处张望了一下,在对面的牢房里看到了一个背对他的人,那人身缚捆仙索,雪衣白袍,笔直得端坐着。   “嗨,玄掌教,好久不见。”   白亦诺笑吟吟得对他打了一个招呼。   玄若叶睁开眼,转身看他,   “慕寒怎么不在你身边?”   白亦诺哦了一声,道:   “我把他困在法阵里了。现在应该是在走迷宫吧。”   玄若叶清声道:   “他和你结了道契,无法用法术伤害你,不然以他的法力,怎么会着了你的道。”   白亦诺撇了撇嘴,   “玄掌教,你这话说的我好像一个负心汉。这样吧,我们要不要打一个赌,只要你能控制不入魔,我可以满足你一个心愿。”   玄若叶转回了身子,又闭上眼打坐。   “你现在自身难保。”   白亦诺只道:   “你的魔脉快生成了。”   魔脉一旦生成,魔气无法净化,除非将魔脉连根拔起,若是那样,玄若叶虽不会入魔,但失去了根脉,将永远无法修仙。   回答白亦诺的是玄若叶笔直的背影。   一阵阵困倦乏意涌上,白亦诺索性一闭眼,找周公喝茶去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远处传来争吵的声音。   “魔帝已经落网,为何不能放出玄若叶?”   “雪无上仙,你还要执迷不悟吗,他分明已经入了魔!”   “魔脉还未生成,他只是受人蛊惑!”   “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你简直不可理喻!”   白亦诺揉了揉惺忪的眼,打了一个呵欠,韩琅月怒气汹汹得大步走了过来,看到白亦诺懒洋洋得躺在地上,冷笑一声,   “魔君还真是随遇而安。”   白亦诺眨眨眼:   “整天和你们一样绷紧神经活不长久的。”   韩琅月突然伸出手向白亦诺额间探来,   “你的魔脉呢?”   白亦诺促狭一笑:“我没有啊,是不是不能夺了我的魔脉你觉得很可惜。”   韩琅月沉着眼不答话。   白亦诺笑道:“你也别在装模作样了,累不累。我既占了宋清明的身体,自然也知道了他生前的记忆。你告诉宋清明元婴在蚀魔殿重生,元婴刚诞生的时候最脆弱,让他做元婴的容器,宋清明的根脉也是你夺走的,所有算在宋清明头上的帐都是你做的。你控制了仙界,温柔柔不愿听命你,你想夺她的仙脉,你拔不了,因此就杀了她。强制唤醒魔兽,装作魔帝的样子,想要取而代之做他们的主人,操纵朱雀杀人,夺了凌风飞的根脉,一步步用歪门邪道提高自己的法力。”   “温柔柔不愿追随我,灰飞烟灭就是她的下场。”   白亦诺叹了一口气惋惜道:“剑道修习不易,你已经入了魔。”   韩琅月冷哼一声,“这里可不止一人入魔。”   白亦诺转了眼去看打坐的玄若叶,黑气一点点从他脚边向上蔓延,   “他和你不同,他是求而不得,强行克制不发,心乱了才让噬心魔有机可乘,你是贪得无厌,放任欲望横流,自堕魔道。”   “别把自己说的那么干净。你现在不过是魔脉还未觉醒,觉醒那天,你手上沾染的血还会比我少吗,你犯下的滔天罪行,还会比我轻吗?”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白亦诺静静道。   玄若叶缓缓站了起来,他额间的淡蓝梅花脉纹已经变成了朱红色,眼睛猩红,不负清明。   韩琅月玩味得看着玄若叶慢慢入魔,一点也不打算阻止。   脚步声由远及近,一身白袍的陈雪无缓缓走了进来。   “我的弟子,自当由我来动手。”   韩琅月作了一个请的姿势。   陈雪无默默得站在玄若叶面前,他额间的梅花脉纹闪耀着金光。   “若叶,你还能听到我说话吗。”   玄若叶秀美的五官扭曲了片刻,强行按捺下入魔的冲动,喘了喘气道:   “师父,请你杀了我。”   “若叶,回头是岸。”   玄若叶连连摇头,低声道:   “回不了头了。”   从千年前,他还是他的书童的时候,就已经习惯了在他身后望着他,一直痴痴得望着,无法转移视线。   “伏魔卫道,剑祭苍生。”   陈雪无沉声说着,手中的拂尘幻化成一柄银白色长剑,   “多谢..师父教诲。”   玄若叶闭上眼睛。   当啷一声,玄若叶身上的捆仙索被斩断成几截。   玄若叶睁开猩红的眼,都是疑惑。   陈雪无苦笑道:   “你念在师徒一场,不忍心杀云慕寒,难道你以为我就能下得去手杀你吗?”   韩琅月冷声道:   “既然雪无上仙无法动手,就由韩某来替你清理门户吧!”   陈雪无执着长剑挡在玄若叶面前。   “他只要一刻未入魔,就是我璇玑道门弟子,不劳您大驾!”   韩琅月从背后缓缓抽出桃木剑,   “不自量力!”   话音一落,已经欺身而上与陈雪无缠斗起来。   韩琅月夺取了众人的根脉,法力早就在陈雪无之上,不多时,陈雪无已经落了下风,显出败势来。   韩琅月的桃木剑就要刺入陈雪无胸口上时,一道魔气袭来,抓过了陈雪无的肩膀往旁一推。   “噗嗤!”   散魄桃木剑刺入玄若叶胸膛。   魔气四溢,玄若叶从脚开始逐渐化为粉尘。   “师父。”   玄若叶对着陈雪无笑了一下,如千年的冰山融化后,藏在里面的雪莲缓缓绽放,清丽脱俗。   陈雪无怔怔得看着玄若叶,这是他第一次对他笑,也是最后一次。      ☆、诛仙剑阵   玄若叶被散魄剑刺入胸口,魂飞魄散。   陈雪无的剑已经掉落在地,呆呆得站在原地,外人看来就是一副沉浸在失去爱徒的悲痛中还未清醒的样子。   白亦诺低眉顺眼,不动声色得将丹炉塞回宽大的袍袖中。   韩琅月微勾唇角,“雪无上仙,节哀。”   语气里却没有半分同情。   白亦诺眨眨眼,“这个时候就别猫哭耗子了吧,琅月上仙。”   韩琅月收起笑,凌厉肃杀的眼看向白亦诺,渐渐染上猩红,他缓缓举起手中的桃木剑,剑身上银色的符文浮现,剑尖凝起一点微光,逐渐加深。   “琅月上仙是准备在这里结果我吗?”   “魔帝狂性大发,杀害了雪无上仙,琅月拼死斩杀魔帝,白公子,意下如何?”   白亦诺笑道:“那自是极好的,看来以后三界都要听你指令了。”   韩琅月的桃木剑光芒愈盛,缓缓走向陈雪无。   陈雪无面如死灰,依旧是一副空壳的样子。   白亦诺藏在袍袖下的手掐起一个诀,身上捆仙索自动滑落,他飞快得扯过陈雪无,手中符文闪现,   “御!”   防御结界与剑气相击,爆发出耀眼的白光。   “我倒是小瞧了你。”   韩琅月冷声道,白光散去,他的脸倏地沉了下来,只因白亦诺与陈雪无都消失在了天牢里!   白亦诺背着失魂落魄的陈雪无爬上了最后一节正一道门的山阶,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哇”得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宋清明法力低微,他的身体已经无法再负荷白亦诺的元神。幸好最后一道遁身符将他们送到了正一道门。   “白公子?”   一个小道童经过山门前,连忙叫来了几个弟子一起将白亦诺与陈雪无送入内室。   “多谢,快去请你们掌教来。”   白亦诺低声说着,他无法支撑太久。   小道童将被捆仙索五花大绑的萧莫凡带到了白亦诺面前,气鼓鼓得瞪着白亦诺,白亦诺一拍额头,抱歉得笑笑,   “走的太匆忙,忘记给你解开了。”   他念了一个诀,捆仙索自动散落飞入他的袍袖中。   白亦诺收起笑,正色道:   “你速速向萧清月千里传音,韩琅月假扮魔帝夺人根脉,让他万事小心!”   “发生什么事了?雪无上仙这是怎么了?”   “失去了才知道珍惜罢了。世上没有后悔药。”   白亦诺淡淡得看了一眼宛若傀儡般空洞无神的陈雪无,暗自想到: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他….怎么样了?”   萧莫凡见白亦诺面上皆是踌躇的神色,道:“云公子依旧被困在幻境中。”   白亦诺呼出一口气,那就好。   萧莫凡好奇道:   “白公子,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   白亦诺正欲开口,突然头疼欲裂,丹田内如千刀万剐一般,嘶嘶得抽着冷气,额间豆大的汗珠不停得滚落。   萧莫凡焦急道:   “白公子,你怎么了?”   白亦诺浑身颤抖,要被撕裂的痛苦致使他无法说出话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醒来已是七日后,萧莫凡面带憔悴,看他醒来,苦笑道:   “我灌了很多仙丹给你,可是就像打水漂一样,一点用都没有。”   白亦诺挣扎着坐了起来,那是宋清明的身体在对他抗议,他元神的法力太强,无时无刻不在侵蚀这具身体,已到了强弩之末。   “情况如何了?”   “我联系不到师叔。上面乱套了,韩琅月称帝,自封为仙尊,龙族朝见,龙帝第一个不服,公然反抗,现在被打入天牢,即日就要被押送斩龙台处斩。”   正在这时,一个小道童跌跌撞撞得闯了进来,惊慌失措道:   “不好了,不好了!掌教。外面来了许多修真者要我们把白公子交出去!”   萧莫凡神色一凛,白亦诺掀开被子翻身下床。   萧莫凡挡在他面前,白亦诺叹了一口气道:   “萧莫凡,让开吧。难不成你想我再用捆仙索绑你一次?”   白亦诺负手走了出去,还算宽敞的山门前已经挤满了乌压压的修真者。   “白某面子真大,劳你们兴师动众得。”   璇玑弟子,灵宝弟子,景明弟子,还有一些大大小小说不出门派的修真者,他们额间脉纹不一,皆虎视眈眈得看着白亦诺。   云追的圆脸瘦了下去,变成了瓜子脸,他脸色苍白,眉宇间带着忧伤,红着眼,哽咽道:   “白公子,你为何要杀我们掌教?”   白亦诺不语。   云追看向他身边,脸色又煞白了几分:   “大师兄呢?为何不见大师兄,难道….你难道….”   他含泪愤恨道:   “白公子,你好狠的心!”   温寒清、温寒流异口同声道:   “白亦诺,你为何要杀我们祖师爷?”   忽的一道轻嗤声传来,   “嗤,早就说了他是魔帝,心狠手辣,你们一个个还偏生护着他,可笑。”   白亦诺寻声看去,宋凌霜额间淡红的菱形脉纹闪耀,身上若隐若现得浮现一股仙气,显然是仙脉已成的样子。   温寒清、温寒流、云追异口同声道:   “你给我闭嘴!”   宋凌月怒斥道:   “放肆!你们怎么敢对我们掌教出言不逊。”   温寒流高声道:   “你算哪根葱?我们自己教派的事,与你景明道门无关,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宋凌霜冷声道:   “吾等奉琅月仙尊之命,斩杀魔帝白亦诺!正一掌教萧莫凡,念在你被魔帝蒙蔽,只要你交出魔帝,束手就擒,待我禀明仙尊,可对你从轻发落。”   萧莫凡冷笑:“天道都还没承认他是仙尊,等韩琅月长出了仙尊的仙脉,萧莫凡届时自动上门负荆请罪!”   天道是世间的本源,任何人与事都逃不过它的法眼,它不会擅自干涉世间轮回,物竞天择,顺应自然。   仙尊的仙脉是金色五瓣莲花,若是天道承认他为仙尊,那人额间的脉纹就会自发变成五瓣莲,可是韩琅月的脉纹始终是代表景明道门的菱形脉纹。   宋凌霜冷道:   “萧莫凡,你这是公然抗命,要与魔帝为伍?”   “你们说他是魔帝他就是魔帝?我还能说他是仙尊呢!”   “大胆!萧莫凡,仙尊的名讳岂容你诋毁!”   “韩琅月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自封为仙尊,笑掉大牙了!”   萧莫凡冷冷嘲讽道。   宋凌霜沉下声,   “敬酒不吃吃罚酒。景明弟子听令,布诛仙剑阵!”   诛仙剑阵是景明道门威力最大的法阵,施术者要以全身精血作咒,一旦开启剑阵,不得中止,否则反噬而亡。   温寒清皱起眉头,   “宋凌霜,你疯了?”   “只要能诛杀魔帝,景明弟子在所不惜!”   宋凌霜一声令下,身后的景明弟子一呼百应。   白亦诺沉声道:   “宋凌霜,你们道行不够,不能强行开启剑阵!”   若他没有猜错,宋凌霜的仙脉是由韩琅月夺了他人的给他种下的,虽然能短暂得提高法力,但是远远不够开启剑阵全身而退,况且他身后还有一大批根脉未成的修真弟子。   宋凌霜充耳不闻已经开始念起法诀,白亦诺无法,只能再次飞出捆仙索缚住了宋凌霜。   “你做什么,快放开我!”   景明弟子见宋凌霜被绑,齐刷刷得抽出桃木剑,双指间夹着散魄符。   于此同时,璇玑道门的弟子也通通亮出法器,灵宝道门的弟子双指间都夹着定身符。   “白亦诺杀我璇玑掌教,理应由我璇玑门来处置!”   “他杀我灵宝祖师爷,理应交由我灵宝道门!”   三方对峙,竟然都是在争吵由哪个来杀他,白亦诺哭笑不得。   正在这时,一道高呼,   “住手!”   众人寻声看去,一个巨大的三宝葫芦缓缓从天而降。   温寒清看清来人容貌,情不自禁高声喊道:   “大师兄!”   慕容语跃下三宝葫芦,   “温姑娘不是白公子所杀,寒清,寒流,别冲动。”   温寒清道:   “上仙令说是白亦诺杀死了祖师爷,我们没有看到你,以为你也遭遇了不测。”   “一言难尽,你们先收起法器。”   宋凌霜见灵宝弟子收起了法器,冷下声道:   “景明弟子听命,诛仙剑阵!”   白亦诺急忙道:   “快阻止他们!慕容公子,萧莫凡,千万不能让他们开启剑阵!”   萧莫凡与慕容语不疑有他,连声道:   “正一弟子听命!阻止剑阵!”   “灵宝弟子听命!防御结界!”   众弟子应声如是。   灵宝弟子布防御结界守护正一弟子,正一弟子齐齐结着手印,藤蔓从景明弟子脚边升起,快速得向上蔓延束缚他们的手脚,一时间景明弟子无法挣脱开来。   宋凌霜朝璇玑弟子所站的地方大吼,   “云追,你还不帮忙?!”   云追已经平静下来,他不动作,只红着眼问白亦诺,“白公子,我们掌教究竟是不是你所杀?”   白亦诺轻轻得摇了摇头。   云追道:“我暂且信你。”   已是作了一副甩手两不相帮的态度了。   宋凌霜气极反笑。   “好得很,景明弟子听令,灵宝道门,正一道门甘愿与魔帝为伍,放召唤兽!全力诛杀他们!”      ☆、九天玄雷   正一弟子修丹道,灵宝弟子修医道,要论斗法远远比不上景明弟子,而能与景明弟子抗衡的璇玑弟子已经打算袖手旁观。   不多时,景明弟子已经打破了正一弟子的束缚咒。   他们左手掐诀,右手燃起一道召唤符,符纸燃尽那刻,成千上万的形态迥异的召唤兽从远处奔踏而来。   白亦诺厉声道:   “宋凌霜!教你们降妖伏魔的法术不是要让你们用在同道身上!云追,今日你若是袖手旁观,不分青红皂白致使同道枉死,枉为璇玑弟子!”   云追被他呵斥得浑身一震,下意识脱口而出道:   “璇玑弟子听命!防御结界!”   忽的一声尖啸,通体火红的烈鸟呼啸而来,落至地面,火焰散去,烈鸟化为人形,那人赤衣黑袍,随手一拂,宋凌霜身上的捆仙索自动散落在地。   宋凌霜恭敬道:   “恭迎仙尊!”   萧莫凡呸了一声,   “就凭你也配当仙尊?五瓣莲脉纹修成了没有?”   韩琅月沉声道:   “想是天道知晓魔帝现世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要让我诛杀魔帝之后,才能名正言顺得坐实仙尊之位。”   萧莫凡还欲反唇相讥,巨大的天网已经罩了下来,将灵宝、正一、璇玑弟子通通笼入网内。   韩琅月缓缓抽出背上的桃木剑,向天一指,景明弟子随之照做,古老的符文在他们身上显现,剑尖的银光汇聚在一处,向天袭去。   霎时间乌云密布,狂风呼啸,电闪雷鸣,滚滚轰雷声不绝于耳。   白亦诺负手抬眼看天。   为什么不让景明弟子开启诛仙剑阵,因为诛仙剑阵会提前引来九天玄雷!   已有部分景明弟子承受不住诛仙剑阵的威力而被反噬,眼角、耳朵开始流出血来。   “韩琅月,你想杀我,我不反抗,但你为何要让这么多景明弟子陪葬!”   白亦诺厉声吼道,他的眼中浸着浓重的哀伤,突然口喷鲜血。   “白公子!”   慕容语失声大喊。   白亦诺擦了嘴边的血,   “无论如何,我都是千古罪人。我不能再重蹈覆辙。”   他指尖掐起诀,额间有模糊的脉纹闪耀,似乎要破体而出,周身泛起古老庄重的符文,无人知晓那符文是什么。   随着符文越来越多,他的皮肤一点点脱落下来,能见到森森的白骨。   从他体内飞出一粒粒金光,纷纷飞入正在开启剑阵的景明弟子胸口,原本七窍流血的景明弟子都恢复如初。   萧莫凡见此情此景,突然不由自主得落下泪来,喃喃道:   “他在用一身精血给景明弟子下庇护符咒。”   此刻,他终于知晓他是谁了,为何他一见到他就心生敬畏与熟悉之感,为何一听到他的话就下意识去服从。   可是萧莫凡还未高兴太久,只听一声巨响。   轰隆!   一道天雷劈下。   直直得打入白亦诺的天灵盖。   “不!”   萧莫凡痛呼失声。   白亦诺的身子颤了颤,最后缓缓倒地。   一阵微风擦着萧莫凡的身子而过,白亦诺要倒地的身体被人接住,那人抱着他,像是抱着世间最珍贵的东西,顺势缓缓坐在地上。   “大师兄!”   云追兴奋得大喊。   云慕寒温柔得擦拭着白亦诺的脸,他半张脸已经血肉模糊,显得狰狞恐怖。   慕容语悲伤得看着已经身体没有起伏的白亦诺,冲韩琅月怒吼,   “韩琅月!魔帝已经伏诛,你为何还不停下诛仙剑阵!”   韩琅月冷笑,   “魔帝虽然死了,但他的同党,应皆如他的下场!”   他的剑尖一指,引来一道闪电,冲着中间的云慕寒袭去。   云追心下大骇,任何人一旦被九天玄雷劈上,即会立刻灰飞烟灭。   “大师兄,快闪开!”   “云公子,小心啊!”   轰隆!   又是一道玄雷劈下。   云追呜咽着流下泪来。   慕容语闭眼不敢再看。   硝烟散去。   云追突然睁大了眼,不敢置信。   韩琅月皱起眉头,他的声音带上隐隐的惊恐:   “怎么可能!你是谁?就算你修成仙脉也不过是个灵仙,怎么可能挡得住九天玄雷!”   完好无损的云慕寒垂着眸子,依旧轻轻得抚摸着白亦诺没有生机的脸。   韩琅月咬破舌尖,将舌尖血喷在桃木剑上,银光大盛,继续催动诛仙剑阵。   轰隆,轰隆!   一道又一道九天玄雷劈在云慕寒身上。   韩琅月额间滚落豆大的汗珠,衣衫已被冷汗湿透。   没有白亦诺的庇护符咒,一批又一批的景明弟子血尽心涸,支撑不住一一倒地不起。   最后韩琅月喷出一口鲜血,单膝跪地,用桃木剑支撑着他的身体,死死得盯着云慕寒。   云慕寒头也不抬,信手一拂,笼盖在萧莫凡等人身上的天网悉数破碎。   “他不想我入魔,我便修仙。我想看看能造就他那样的人的世界究竟是怎么样的。我走他走过的路,修他修过的法术,收他收过的妖,伏他伏过的魔。最后才发现,不是这个世界造就了他,而是他造就了他自己。这个世界充满尔虞我诈,阴险黑暗,比起魔界有过之而不及,却依然有他这么傻的人。为了坚持所谓的道义。我答应过他,不大开杀戒。一路上躲闪的有够窝囊,不然你们以为,就凭你们这些杂碎,能拦我多久?你们千方百计要杀他,却不知他这一路都是为了阻止我入魔。”   他缓缓说着,葱白修长的手指毫不留情得插入自己的额间,将泛着金光的淡蓝梅花脉纹硬生生挖了出来,脉纹化作一阵金光飘进白亦诺的额间。   “是他们逼我的。你不能怪我。”   他轻轻抚摸着白亦诺禁闭的眼,额间的伤口迅速愈合,泛出点点诡异的红光,从他脚下渐渐开始弥漫着黑气,黑气蔓延向上,渗入他的皮肤,浮现一道道诡异的符文。   云追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众人一眨不眨得死死盯着云慕寒的额间。   他光滑饱满的额头完好如初,黑气与血气一点点进入他的额间,渐渐浮现一道奇异的朱红脉纹。   血红的五瓣莲花脉纹在他额间形成那一刻,云海翻腾,铺天盖地的魔气与怨气呼啸而来,撼天动地。   冲天的魔气直插云霄,夹杂着凄厉尖锐的鬼哭狼嚎,响彻天际。   一时间,三界内所有魔物与妖物纷纷跪拜臣服。   黑雾散去,一袭暗红长袍的云慕寒负手站着。   他只站在那,周身散发的霸道狂放气势紧紧压迫着所有人透不过气来,让人不由自主得想要跪下。   韩琅月咬牙切齿道:   “魔帝。”   云慕寒只看了他一眼,听得“噶等”一声,韩琅月另一条腿也跪了下来。   云慕寒伸出手,从白亦诺袖间飞出一个丹炉,他将丹炉的炉盖打开,三颗金珠飞了出来,他指尖弹出一道红光,解了金珠的禁锢,红光散去,墨蛇、白虎、朱雀恭敬得半跪在云慕寒面前。   “主人有何吩咐。”   云慕寒淡淡道:   “将这些天兵天将,全部碾碎。”   “是!”   三魔兽异口同声道,皆化为原形,身高百尺的墨蛇吐着性子,卷碎了天兵天将的骨骼,白虎虎尾一扫,有如雷霆万钧之势,朱雀一声尖啸,喷出熊熊烈火,燃烧他们的元神。   天兵天将凄厉的哀鸣声不绝于耳。   “怎么办,怎么办。”   “快去找龙帝,快快!”   现在只有龙帝才能挡住魔帝的杀戮!   “大师兄…”   云追喃喃道。   一旁不知是什么道门的修真弟子拍了拍云追的肩膀,叹气道:   “他已经不是你的大师兄了….看来我们今天都要死在这里了。”   转眼间,跟随在韩琅月身后的天兵天将皆被魔兽一一撕碎。   墨蛇化为人形一脚将韩琅月踢到云慕寒面前。   “主人,这人如何处置。”   云慕寒淡淡道:   “我倒是要谢谢你,引来九天玄雷解了他下在我身上的封印。”   韩琅月喜上眉梢,忙道:   “魔君,我愿意做您最忠实的仆人,永远追随您。”   他说着,额间的菱形脉纹变成漆黑色,眼睛一片猩红。   这时众人才知韩琅月早已入了魔,皆心如死灰。   “朱雀跟在我身边几千年,有了想杀他的念头,被我废了一条手臂和千年的道行,你却引了雷劈他,我要怎么奖赏你的自作主张。墨蛇,把他丢入业火焚化池,让他的元神日夜受三昧真火的烧灼之苦,永不超生。”   云慕寒轻描淡写得说,墨蛇领命,化为原形将韩琅月咬在嘴里,往蚀魔殿方向飞去。   其余修真弟子都冷汗涔涔,他们终于发现有什么不对劲,自始至终,云慕寒都没有正眼看过他们,仿佛在他眼里,他们卑微得如蝼蚁一般!   朱雀睥睨得看了一眼畏畏缩缩的修真弟子,不屑道:   “主人,这些修真弟子要不要一起杀了?”   云慕寒轻轻得嗯了一声,朱雀身影一闪,就要喷出烈火,突然从天而降一柄银色长、枪,冲着朱雀面门刺去。   朱雀躲闪不及,白皙的脸颊被划出一道血痕。   他吊起精致的凤眼,冷哼道:   “是你。”   敖烈执着银色的长、枪,不看朱雀,而是看他身后之人。   相隔千年的仇人。   云慕寒感受到敖烈的视线,看了他一眼又垂下了眸子,自言自语道:   “我若是杀了你,他一定很难过。”   敖烈沉声道:   “好久不见。”      ☆、恭迎仙尊   似是被这句好久不见戳到了痛楚,云慕寒微蹙了眉,隔空一抓,扼住了宋凌霜的脖子,只听“咯噔”一声,宋凌霜已被活生生得拗断了脖子。   “啊!”   宋凌月吓得失了禁,污黄流了一地。   云慕寒轻挥袍袖,与朱雀白虎一起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他临走时却再也没有看过白亦诺的尸体一眼。   众人都心下松了一口气,又开始提心吊胆,不知魔帝何时会卷土重来。   银色长、枪化为青烟飞入敖烈身体,敖烈转了身走到白亦诺身边蹲了下来,眉间带上深深的哀戚。   “云慕寒才是魔帝,那白亦诺是谁?”   人群中发出窃窃私语的声音。   “总不是什么好东西,毁了吧。”   说着一个景明道门的道人飞出一张散魄符打向他。   散魄符还未碰到白亦诺的衣角便自动燃烧。   “是谁捣鬼!”那道人见有人在暗处捣乱不禁恼羞成怒。   “还好,还好,来的及。”   低沉磁性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众人抬头看去,一朵紫色祥云款款飘来。   “参见清月上仙!”   已有一些修真者认出那朵祥云,都齐齐叩拜。   萧清月径自落到白亦诺身边,左手在右手端着的乾坤紫金钵上轻轻挥了挥,一点金光闪入白亦诺身体。   阵阵金光包裹着白亦诺的身体,众人只见他的身材渐渐变得高挑,四肢修长,裸、露的森森白骨重新包裹上健康白皙的肌肤,五官容貌也有了明显的变化,突然一道耀眼的光芒从他额间爆发出来,众人都抬起手用袍袖遮了眼睛。   待光芒散去,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个身着淡黄长袍的青年,他负手站立着,面若冠玉,眉眼含笑。   他身上充满了强大而又柔和的仙灵之气,他的额间,嵌着一朵金色的五瓣莲花脉纹。   天人之姿,丰神俊朗   萧清月眼神一凛,一拂下摆,在众人瞠目结舌中缓缓跪了下来,他行的是一个古礼,是上古时期臣子拜见帝王的大礼。   “萧清月,叩见仙尊。”   白亦诺微微一笑,温声道:   “清月上仙,好久不见。”   萧莫凡眼含热泪,一下子扑到白亦诺脚下,抱住他的大腿,忘情道:   “师父!”   敖烈激动道:   “仙尊!”   白亦诺哭笑不得得看着许久不见的友人。   “好了,起来罢,还有事要做。”   他温声说着,抬眼看向因被诛仙剑阵反噬而身受重伤的景明弟子,轻挥袍袖,地底自动裂开一道地缝,已经死去的景明弟子的元魂都一一飞入地缝。   “阎君,请你送他们入轮回。”   “慕容语,受伤的景明弟子就交给你们灵宝道门了。”   “萧莫凡,你暂且将其余景明弟子收入观中,容他们好好养伤。”   “云追,雪无上仙在里面,请你将他带回璇玑道门好生照顾他。”   他有条不紊得一一吩咐完了,传音入密直达敖烈心底。   “敖烈,带我去天池。”   敖烈不疑有他,立刻化为原形,巨大的金色龙身趴伏在地,将白亦诺负在背上,向天际游去。   金龙负着仙尊穿过南天门、瑶池、蟠桃园,沿途的仙人都驻足行礼。   通往天池的大门缓缓开启,一阵仙气倾斜而出,仙雾缭绕。   白亦诺跃入天池,舒服得吁出一口气。   敖烈化成了人形,扒在天池边上,眼里闪着星星崇拜得看着白亦诺。   白亦诺被他看热切的眼神看得一阵好笑,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辛苦你了。”   辛苦他在三千年前不遗余力得为他出征,辛苦他这一路毫不犹豫的倾力相护。   一身紫衣的萧清月款款走了进来,悠悠道:   “好久不见啊,老友。”   白亦诺挑眉道:   “多谢师弟了。”   “师兄啊,你这盘棋,下了整整三千年啊,师弟佩服佩服!”   萧清月弯腰作了一个揖。   敖烈丈二摸不着头脑。   白亦诺打发敖烈出去守南天门。   萧清月道:“好了,已经没了外人。师兄你就别卖关子了,为何三千年前的魔帝没有死?为何他会在人间道门修炼?”   “敖烈不是外人,我只是不想骗他。”   白亦诺将自己沉入天池,良久,哗啦一声浮出水面,他的眼睛看向远方,似乎是穿越了千年,将那段往事娓娓道来。   “当年封魔大战,云慕寒的魔脉觉醒,已经无法净化魔气。我的仙力不比他的魔力高,拔不出他的魔脉。因此我将自己的仙脉种在他身上,用所有仙灵之气封印住他的魔脉,送他再入轮回。他在人间道门修行这么多年,仙脉会越来越强,最后压制住魔脉。   等他修成仙尊,世间便再无魔帝。   可惜,功亏一篑。   我的元魂不全,无法使出全部的法力,我怕这次不能再护住他,只能将他困在幻境里。当日他以为我身死,将几世轮回在道门修得的仙脉种给了我,甘愿自堕魔道,九天玄雷威力太大,劈开了我下在他身上的封印,致使他的魔脉觉醒。”   萧清月道:   “你的仙力不必他高,为何你还能封印住他?   白亦诺低声笑了起来,   “你信吗,他入魔后,却在关键时刻认出了我,放弃了抵抗。我下不了手杀他,只能封印他。这也让我看到了希望,魔脉觉醒后,或许是可以控制的,只要加以引导。”   “所以你才想出了那个法子,不惜自毁元神,只为保他一命。”   白亦诺悠悠道:“他若成仙,天下无魔。”   “为何魔兽尊你为主人?”   萧清月好奇道,若不是因为这个,韩琅月等人也不会怀疑他就是魔帝。   白亦诺失笑道:   “我散尽全部的仙灵之气封印他,致使他的魔气侵入我的体内。即使重生,我的元魂上也带着他的气息,墨蛇白虎刚刚苏醒,只识得这魔气,把我当做了他,后来一路上他与我同行,即使墨蛇与白虎有异议,也没有办法仔细分辨。   但是朱雀见过他没带面具的样子,认出了他,可有他在身边,朱雀也不敢对我造次。   想是当日灵力不足,没有能一并封印住他的记忆。可是你不觉得难得吗,清月,整整三千年,他带有记忆,却没有变成十恶不赦的魔头。”   萧清月道:“也算是他没有辜负你的一番苦心。”   萧清月已经无法分清这两人究竟谁付出更多一些。   云慕寒为了白亦诺克制自己的本性,甘愿放下屠刀;而白亦诺为了云慕寒不惜被千夫所指,万人追杀。   萧清月沉声道:   “即使如此,他现在又重新入了魔,一旦他的魔脉觉醒,又是一场避免不了的恶战。”   白亦诺望天,   “魔脉已经觉醒了。”   萧清月皱起眉头,   “他又为何突然消失?”   “九天玄雷的威力我都吃不消,要在天池里泡上好久,别说他被劈了好几道。”   白亦诺耸耸肩膀,满不在乎道:“现在估计去养伤了吧。”   “好了不说这个,我是怎么重生的?”   萧清月道:   “当日我赶到时,你已经自行兵解,我的紫金钵只吸了你破碎的元魂,我将紫金钵放在天池里等着你重生,后来我和雪无上仙拼酒,咳咳….紫金钵被我倒翻了,我在天池里游了一大圈才找到你最后一缕魂。”   “你当时是怎么认出我的?”   “你自称白亦诺。倒是和我还未成仙前一□□行的师兄一个俗名,再者,天底下又有谁能够那么自如得使用四大修真道门的道术。”   除了他们的创始人,阳明仙尊,白亦诺。   “世人只道陈雪无,韩琅月,萧莫凡,温柔柔为四大道门的祖师爷,却不知这些道术都是由你创下的。”   “传道授业,为的是平息人间怨气,兼济天下苍生,却见他们将这些道术用在昔日同门,同道身上。”   “人心不足蛇吞象。你无法左右这些。”   “可以原谅的我自会宽恕,不可饶恕的我也不会姑息。唯一的变数就是云慕寒。我无法下手杀他,对不起那些被他杀死的修真者。”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就算当年开启封魔剑阵,诛杀云慕寒,可死在封魔剑阵下的修真者不一定会比云慕寒入魔后杀死的少,白亦诺以一己之力封印魔帝,拯救了无数无辜的生灵,已是功德无量。   “与魔共舞才是修行,仙尊,我真的不如你。”   萧清月说着又行了一个古礼。   被九天玄雷重创的身体已经痊愈,白亦诺缓缓从天池内走出,他周身充斥着强大的仙灵之气,他的眼内似是装了一望无际的大海,眼神沉静又温柔。   跟随韩琅月的叛变的仙人大多被云慕寒挫骨扬灰了,还有少许部分被剔除了仙籍,重入轮回再受历练。   白亦诺坐在仙榻上听着下面的报告,萧莫凡惊慌失措得跑了进来,   “师父不好了,魔帝单枪匹马打上来了!”   萧清月道:   “他现在哪里?”   “南天门!龙帝正在与他对峙!   他的话音一落,众人只觉得室内温度骤然降至冰点,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从脚底窜起。   仙界大殿的宫门缓缓开启,云慕寒着一袭暗红长袍,踏着杀意而来。   他缓缓得走着,距离仙尊越来越近,他的仪态是那么雍容华贵,容貌艳丽绝伦,周身充斥着凛冽肃杀的魔气,每一步悠然的步伐都重重的踩在众仙家的身上。   云慕寒在白亦诺面前站定。   众人的神色从戒备逐渐变成惊异甚至是惶恐。   他静静得注视着白亦诺,周围突然传来一阵抽气声,只见他一撩下摆,缓缓跪了下来,行了一个古礼。   “吾愿永侍仙尊左右,听其差遣,封闭修罗道。”   特殊的金色符文缠绕在云慕寒的周身,像一条枷锁,牢牢束缚着他,最后隐入皮肤消失不见,象征着不可打破的契约缔结。   白亦诺伸出手拂过他额间的血色脉纹,温声道:   “你要什么?”   云慕寒抓住他的手,放到嘴边轻轻一吻,低声道:   “我只要你千金一诺。” 作者有话要说:  快完结了。   ☆、仙尊的记忆【1】   白亦诺很苦恼。   自从云慕寒与他缔结契约之后,他无时无刻不在苦恼。   萧清月道,“不就是让你嫁给他吗。”   白亦诺惊恐道:“你怎么知道?”   萧清月翻了一个白眼,云慕寒对白亦诺的欲望,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你就答应他吧。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他有了仙脉,即使魔脉苏醒,也有了神智。入魔后,已经可以控制自己不滥杀了!”   萧清月吹胡子瞪眼:“魔帝都愿意为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你牺牲下色相怎么了?”   白亦诺愤恨:“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萧清月的神色突然戒备起来,宫门缓缓开启,一袭暗红长袍的云慕寒负着手缓缓走了进来。   萧清月谄媚得笑道:   “帝君来啦,我先退下了,你们慢慢聊~慢~慢~聊~。”   白亦诺飞了一个眼刀给萧清月。   萧清月给了他一个后脑勺,脚下生风已经离开宫殿。   开玩笑,得白亦诺三千年的慷慨相赠,云慕寒现在身兼两脉,是名副其实的三界第一人,别说萧清月,就是全盛时期的白亦诺也无法再轻而易举得封印他。   还不快溜之大吉,至于仙尊,您就自求多福吧!   白亦诺咽了咽口水,别说萧清月,他也挺怕云慕寒的。   尤其是他现在冒着幽幽绿光的眼,好像饥饿了很久的狼。   云慕寒在白亦诺面前站定,挑起他的下巴,热气吐在他的唇上,幽幽道:   “怕了?”   白亦诺呵呵一笑。   “慕寒兄,几日不见,你出落的愈发水灵,倾国倾城了。”   “你喜欢?”   白亦诺点点头,老实道: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云慕寒葱白修长的手指抚摸上白亦诺的脸颊,从他眉间划过,最后落到他的优美的脖颈间,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道:   “我们来算算账。”   他顺势将白亦诺压到在床上,啃咬着他的耳垂,轻笑道:“封印了我三千年不够,还敢封印我第二次?”   云慕寒虽是笑着,却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白亦诺喘了喘气道:   “迫不得已嘛…你这不是被放出来了吗….”   “那些人误会你,你也不辩解,任凭他们引来九天玄雷,还要耗费一身精血救他们!”   “情况危急,管不了那么多了….”   “你还真是一视同仁,普度众生!”   “你是不是忘了我说过,若你出了事,我就杀尽天下所有人!”   白亦诺小声道:   “我这不是没事吗。”   “你是神机妙算,但你有没有想过有算错的那一天!”   云慕寒舔了舔嘴唇,那么诱惑与妖娆,胜过任何一个修习媚道的妖精,他吐气如兰,摸着白亦诺的锁骨,低声道:   “我很生气。很想杀人。控制住不滥杀很耗费我精力,需要好好补一补。现在这是你自己的身体了。”   白亦诺眨眨眼。   “恕我直言慕寒兄,你前几日刚和我缔结契约说听我的话。”   云慕寒嘴边的笑容越来越大。   “在外听你的,在床上听我的。”   “唔!”   白亦诺拧起精致的眉,俊朗的脸上都是痛苦与欢愉的神色。   他咬着唇紧紧抱着在他身上冲刺的人,神情有一刹那的恍惚,云慕寒说对了,他一生神机妙算,铁口直断,却也有算错的那天。   六千年前   白亦诺负手悬浮在半空中,掐起指算了起来。   一身紫衣的萧清月一挥拂尘,正色道:“如何了?算出什么了?”   白亦诺温声道:   “魔帝元婴近期降临。”   萧清月了然,又是一挥拂尘,“元婴期是魔帝力量最微弱的时候。以往的仙尊都算不出元婴降临的准确地点与时辰,因此错过了诛杀魔帝的绝佳机会。你算出了吗?”   白亦诺微微一笑,成竹在胸。   他准确得算出了元婴降临的时间、地点,却没有算到这是他的情劫。   蚀魔殿   白亦诺微蹙着眉,看着悬浮在手掌心上,包裹在一团黑气中的白皙安静的婴儿。   婴儿睁着一双如墨般的眼,静静得看着白亦诺。   萧清月狐疑道:   “怎么了吗?你快动手杀了啊。”   白亦诺一向是眉眼含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处变不惊,今日怎么会皱起眉头,难道魔帝元婴的力量也不可小觑?   白亦诺沉吟道:   “你不觉得他的眼睛很漂亮吗”   萧清月严重怀疑今日白亦诺出门忘记带上他的仙尊大脑了,他怒道:   “黑漆漆的死鱼眼哪里好看了?”   白亦诺不答他话,只与婴儿对视,气氛沉默又诡异。   萧清月忍无可忍道:   “你杀不杀?”   白亦诺已经开始逗弄婴儿了。   萧清月挥出拂尘卷了白亦诺手上的婴儿,   “你不动手我来!哎,这世道逼贫道杀生啊~”   “那你就别杀了。”   白亦诺拂出袍袖,萧清月拂尘上的婴儿已经不见了。   “喂喂喂!”   萧清月追上白亦诺,“仙尊大人,你到底想干嘛?”   萧清月无奈得看着白亦诺,他这个师兄,从小与他一起修习,天赋异禀又勤勉刻苦,唯一不好的就是太过善良。   白亦诺拍了拍怀中的婴儿,让他入睡,低声道:   “魔帝不死不灭,即使你现在诛杀他,三千年后他又会卷土重来,就没有一劳永逸的办法么?”   萧清月翻了个白眼,“若你真有这个办法,你就是古往今来的天界第一人!”   萧清月深深得觉得白亦诺疯了。   他不仅不杀元婴,还把元婴带回了天界。   白亦诺温柔得看着悬浮在半空的元婴,低吟着洗魂曲,用银铃不断净化他的魔气。   “清月,你觉得他有神智吗?”   “他或许能听懂我的话。”   萧清月沉声道:   “就算他听懂又怎样,他现在还未长大,无法使用自己的能力,一旦魔脉觉醒,你觉得他还会记得你?恕我直言,他是天底下所有的恶。”   他们一个是世间最恶,一个是世间最善,天生对立。   白亦诺道:   “那是因为从没有人想过这样做。”   他将婴儿抱在怀里,轻轻抚摸他的后背,温声道:“别怕。”   云慕寒疑惑得看着眼前丰神俊朗的人,在磁性温暖的歌声中,慢慢闭上眼睡了过去。   漫长的黑暗的时光里,从没有人想过去救赎他,他们只当他是世间最恶,一见到他就对他刀剑相向,怒目相视,却从没有人给过他这样的温暖。   他们自然不知元婴一诞生就有自己的神智。   魔帝元婴留在仙尊身边已经过了一千年,已是一个约莫七八岁的粉妆玉琢的小娃娃。   云慕寒已经学会了收敛魔气,因此仙尊每次带他出去,周围的仙人都以为是仙尊与哪个仙女的私生子。   “作孽哟!”   一个仙人在萧清月旁边嚼耳根。   萧清月一挥拂尘当做没听到,他已经懒得去管白亦诺的事了。   天不遂人愿。   魔帝终是被发现了,只因他额间日渐显眼的血红五瓣莲脉纹,与仙尊的金色五瓣莲脉纹相对,魔帝的标志。   龙族、众仙齐齐要求白亦诺将云慕寒交出去。   这个时候没有敖冽,没有慕容语,没有一切支持白亦诺的人,只有他一人。   白亦诺与云慕寒坐在天池边,云慕寒面无表情得将雪白的脚丫子泡在天池里打水玩。   白亦诺叹息道:   “一定很冷吧,魔界。你一个人在那里沉睡了这么久,一定很难熬吧。”   云慕寒自始至终没有开口对白亦诺说过一句话。   白亦诺不知他究竟会不会说话,也不知他究竟有没有听懂他说的话。   “我真想看看你长大后的样子,一定倾国倾城,举世无双。”   他伸手摸了摸云慕寒额间的血红脉纹,将唇缓缓印上去,古老的金色符文一圈又一圈团团缠绕着云慕寒,云慕寒渐渐得闭上双眼。   “这里很温暖也很安全,就当睡一觉。不会有人伤害你。”   白亦诺看着云慕寒的纤细瘦小的身体缓缓沉入天池,他的眼神如汪洋大海,温柔又沉静,宽宏又善良。   白亦诺理了理衣衫,推开天池的门,他的声音威严而又庄重,让人无法抵抗,下意识去信任臣服。   “魔帝已经伏诛,众仙家还有何异议?”   众仙与龙族齐齐叩拜,高呼一声:“仙尊,臣等不敢。”   萧清月发现自从魔帝伏诛后,白亦诺总是驻足在天池,神游太虚。   萧清月率先打破平静,   “仙尊,你不怨我吗?”   白亦诺却答非所问。   “清月,我想了一想,人间怨气不散,修真道门不兴,多半是因为黑是黑,白是白,众人分的太明显。你看这太极阴阳,黑中有白,白中有黑,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其实黑即使白,白即使黑。”   “清月愚钝,还请仙尊明示。”   “大道无形,大道无言,大道无我,大道无真。”   “仙尊,可是你又算出了什么?”   “凭我一人之力无法度化世间所有的怨气,我需要更多坚持道义之人。”   白亦诺入了人间,传道授业,寻找能够传承他衣钵之人,待一千年后重返天庭。   白亦诺皱起眉,脸上阴晴不定。   萧清月小心翼翼道:   “仙尊,发生什么事了?”   白亦诺低声道:   “我将他封印在天池池底。可是,他不见了。”   萧清月心里一惊,又心下了然。   这个他,一定是指魔帝。   “他去哪了?”   白亦诺摇了摇头,   “只算出在人间,算不出确定的地点。”   “你打算?”   “我要再入一次人间。”   “你——”   “清月上仙,我不在的日子,有劳你继续假扮我。”   白亦诺爽朗一笑,轻挥袍袖,消失在萧清月眼前。   萧清月怒吼:“白亦诺!我要加工资!!!      ☆、仙尊的记忆【2】   白亦诺隐了一身仙气,微蹙眉,站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中央。   人海茫茫,魔帝究竟去了何处?   他的魔力已经强大到能够自行冲破他的封印了吗。   白亦诺掐指算了起来,又是一个死卦。   他算的是此行自己的结局。   若是被萧清月知道了,一定要笑掉大牙。   速来以神算子自喻的仙尊,居然能把自己算死。   还真是应了他那句话,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天界第一人了。   白亦诺摇头失笑,此时,腰间的伏魔铃却缓缓摆动起来,发出清脆的声音。   茶楼一隅。   一身黑衣的清秀少年皱起眉头道:   “主人,那里有个鬼鬼祟祟的家伙,要不要我去把他杀了!”   一身红衣,容貌精致的男子怒道:“你瞎了?明明周围都是不长眼的东西,看什么看,再看把你们眼珠子挖出来!”   他一拍桌子,眉眼凌厉,面上泛着寒冷刺骨的杀意,茶楼四处的吃客都噤若寒蝉。   一身白衣的憨厚青年低声道:“小黑,小红,不要吵了,伤和气。”   这三个性格、容貌迥异的男子口中所称的主人应是那位斜倚在窗边的男子,只见他脸上覆着一张漆黑如墨的面具,掩去了容貌,露在外面的手比起手中执着的象牙白玉折扇还要莹白三分,一袭暗红长袍,服饰华贵,周身气度不凡。   他慵懒得依靠在那,对四周的动静充耳不闻,仿佛没有什么能引起他的兴趣,没有什么能入他眼。   正在这时,从茶楼楼梯口处缓缓走出一个人,他一身淡黄长袍,眉眼含笑,俊朗脱俗。他的腰间系着一串银色精巧的铃铛,正轻轻摇晃着,发出悦耳清脆的声音。   那人径自走到窗边的座位,无视一旁两个凶神恶煞的男子,对面具男子温声道:\"这位兄台,茶楼中没有多余的座位,能否一起拼个桌?\"   他说着也不等那人应允,顾自坐下了。   朱雀正欲发难,白虎已经按下了他的手,密室传音道:主人还未发令!   白亦诺笑道:\"相逢便是有缘,在下白亦诺,千金一诺的诺,不知兄台尊姓大名?\"   那男子转了头,露在面具外的眉目如画,他的眼深邃幽黑,声音冷冽又动听。   只听他淡淡道:\"云慕寒。\"   墨蛇等人心中皆是震惊疑惑,只因云慕寒从不让外人这般靠近,更别说开口说话还将名字告诉他。   这人究竟是谁?墨蛇略一凝神,却探不到白亦诺的底细,没有魔气,没有妖气,也没有讨人厌的修真气息,似乎真的只是个凡人。   这边白亦诺已经自来熟得称兄道弟了:\"哦哦,慕寒兄!不知慕寒兄要上哪去?”   “四处逛逛。”   “实不相瞒,小弟初来乍到,被歹人骗了盘缠,不如结伴同行?\"   这是想赖上云慕寒了。   朱雀哫道 \"怎么有你这么不要脸的人!   白亦诺腆着脸道:“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嘛!”   出人意料的是云慕寒轻轻得嗯了一声。   朱雀跺脚嗔道:“主人!”   白亦诺嘴里重复了一句主人,玩味笑道:“慕寒兄,你的兴趣,挺独特的呵呵呵。”   云慕寒略带疑惑的看他。   白亦诺了然得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过来人的样子道:“我懂得,男人嘛。哈哈哈哈哈。”   朱雀咬牙,好想把这个笑的一脸痞样的无赖烧死。   绚烂的樱花树下。   云慕寒一袭暗红长袍,负手站着,身如玉树,风骨翩翩。   “慕寒兄,大丈夫光明磊落,你为何总是以面具示人?”   “容貌不佳,怕吓到你。”   白亦诺笑道:   “我又怎会是那在意皮相之人!”   正说着就把手伸了出去。   云慕寒淡淡道:   “我的脸,只有我的伴侣可以看。”   白亦诺的手伸了回来,讷讷道,“那好吧。”   为了好奇心把自己赔出去可不划算。   似是晃了眼出现错觉,竟然从云慕寒脸上闪过一丝落寞。   白亦诺鬼使神差得伸出手迅速得揭掉了云慕寒脸上的面具。   他的笑容僵在脸上,一眨不眨得注视着云慕寒的脸。   颜若朝华,艳美绝伦,举世无双。   云慕寒的唇角缓缓勾起,葱白修长的手指捏住白亦诺的下巴,凑近他,温热的气息吐在他脸上,压低嗓音,显得那么磁性诱惑:   “你看了我的脸,就是我的人了。仙尊。”   白亦诺呵呵一笑,装傻充愣道: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今天天气真好哈哈哈哈。”   轰隆!   天边响起一阵惊雷。   白亦诺收敛了笑容,镇定得看着眼前人。   云慕寒白皙饱满的额头上逐渐显现血红的五瓣莲花脉纹。   “你不是想见我长大后的样子吗,还满意吗?”   白亦诺微微一笑,从袖中飞出捆仙索绑住了云慕寒。   身后的朱雀墨蛇白虎皆是脸色一变,正欲变成原形冲上来,听得“啪啪啪”三声,三道定身符已经拍上他们肩膀。   白亦诺从怀中摸出丹炉,轻拍炉身,三魔兽已化为金珠自动飞入丹炉。   他将丹炉放回袖中,摸了一把云慕寒的脸,打横抱起。   “仙尊要带我去哪?”   “自是要把你关押起来严加看管。”   白亦诺实在想不出除了他的眼皮子底下还有哪个地方能关住魔帝。   说是关押,其实连软禁也算不上。   云慕寒已经能将魔力运用自如,白亦诺无法禁锢他,然而他还是乖乖得待在白亦诺身边,每天听白亦诺唱着洗魂曲净化他的魔气,悠然入睡。   这天云慕寒不知从哪里取来了几本小人书,聚精会神得看着。一边看一边似笑非笑得上下打量白亦诺诺,似要把他里里外外都研究个透。   白亦诺被他过分热烈的视线看得坐如针毡,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你在看什么?”   云慕寒将手中的图画书展示给白亦诺,“你看,男人和男人也可以….”   “碰”的一声.云慕寒手中的书自动燃烧起来,白亦诺诺面无表情道:“胡言乱语,快忘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云慕寒意为深长:“可是我已经全部记住了。”   白亦诺痛心疾首道:“是哪个王八羔子把你教坏了!”   云慕寒生气道:“我喜欢你,想和你做这些事,不行吗?”   白亦诺斩钉截铁:“不行!”   室内温度降至冰点。   原本被净化的魔气又从云慕寒脚底盘旋升起。   白亦诺急道:   “你要控制住你自己啊!”   云慕寒冷道:   “我就是现在入魔又怎样,与卿何干!”   白亦诺被他顶的语气一塞,沉声道:   “你若是入魔,我一定会诛杀你!”   云慕寒冷笑:   “那你就杀了我吧!”   话音一落,已经甩了袖子离开了。   白亦诺想要伸手拦住他,终是握成了拳,暗暗叹了一口气。   哎!小兔崽子长大了,不听话了!   ==   白亦诺驻足在天池,掐指算了起来。   距离魔帝魔脉觉醒不足十日。   纵使他日夜净化云慕寒的魔气,拖延他入魔时间,这一天终要到来。   白亦诺将白虎与朱雀封印在天南海北,因为墨蛇最忠心,将他封印在蚀魔殿入口。云慕寒知道这些,明明可以解了禁锢,却默许白亦诺这样做。   朱雀凄厉得喊道:   “你是仙尊,大仁大义,你可以放过我,放过白虎,放过墨蛇,放过许多作恶的妖魔,可是为何,世上成魔的人有千千万,你唯独没有放过他!为何,你偏偏要杀他!”   他的声音嘶哑愤怒,神情却悲伤到令人心碎   白亦诺只静静道:   “好好睡吧,这里没人能伤害你们。”   他轻拂过朱雀的额头,金光闪耀,朱雀化为巨石沉睡在渤海之滨。   ==   封魔大战。   “你入魔了。”   “我说过,你如果入魔,我一定会诛杀你。”   “你杀了我吧。”   云慕寒最后放弃了抵抗,猩红的眼恢复清明,淡淡道。   白亦诺微微一笑,千万道金光从他体内涌出飞入云慕寒身体。   “我怎么舍得。要是能下手,早在三千年前就杀了你。”   云慕寒声音愤怒得颤抖:“你要干什么?白亦诺,你敢!”   他想要打破白亦诺的禁锢,但是白亦诺的仙灵之气已经全部融入他的体内,牢牢锁住他,渐渐掩盖住他的魔气。   白亦诺伸手将额间的金色五瓣莲花脉纹挖了出来,化为金光飞入云慕寒额间,掩去了他原本血红的脉纹。   “云慕寒,忘了一切,好好修行,归为正道。”   他温声说着,最后身体逐渐化为齑粉。   地府大门打开,包裹着云慕寒元神的金珠飞入轮转司。   ==   白亦诺悠悠醒来,浑身酸痛,提醒他刚才经历了一场颠鸾倒凤。   云慕寒单手支撑着脑袋,靠在床上,嗓音是经过□□的慵懒与满足,说出的话却让人气的跳脚,   “你可真不经操。”   白亦诺被气的又几乎晕死过去,心里悲痛他保留了千年的童子身。   “你能不能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小兔崽子越大越不可爱!   云慕寒轻笑出声,又凑近白亦诺的劲间,啃咬起来。   白亦诺看着床顶,气若游丝道:   “你放过我吧,我一把老骨头了,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我突然想到,你封印我不止两次,我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对了,说起这个,你是怎么从天池地下逃出去的?”   云慕寒微微眯起眼,磨牙道:“真有你的,刚吃了我的豆腐,就把我扔进池子里关起来。”   白亦诺道:“我这不是迫不得已吗。”   外面等着一群虎视眈眈想要将云慕寒挫骨扬灰的人,当时云慕寒还这么小,他只能将云慕寒藏起来。   云慕寒冷哼道:“就凭那些杂碎?我一根手指头就捏死他们!”   白亦诺正色道:“怎么说?”   云慕寒道:“我的魔脉天成,我想什么时候入魔就什么时候入魔!”   白亦诺微蹙了眉,“那你为何偏偏在那时?”   他指的是丧失神智虐杀敖冽的事。   云慕寒了然,冷哼一声:“我嫉妒。”   “啊?”   白亦诺愕然。   “不行吗?谁知道你是不是看上他了,把他捡回去养成,这样那样,他听话的像只狗,你最喜欢了不是吗。我最讨厌他像条哈巴狗一样整天围在你身边打转,不过是随便收了几个妖魔就在你面前邀功,你还摸他的头,还对他笑得那么恶心。”   云慕寒说到最后咬牙切齿,眼里带上狠意,从齿缝里吐出几个字。   “你这个恶心的恋童癖!”   白亦诺:…..   云慕寒已经沉浸到了自己丰富的想象中,气的转过了身,不理会白亦诺。   白亦诺哭笑不得,凑过去捏捏他的脸,摸摸他的肩膀,温声道:   “我真的不恋童...”   “你还总喜欢捡阿猫阿狗!”   “我们要给失足妖魔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吗。”   “你再把他们放在身边,我就让墨蛇把他们全吞了!”   “天地良心,我已经把蝴蝶送进轮回司了!”   位于天界最尊贵之人的仙府中,每天都这么热闹非凡。   “你去东海巡视又捡了一个龙子?”   “神迹啊!居然有第二条金龙,慕寒,这可真了不得了!”   “呵呵。”   “慕寒,你在干吗?”   “拔了仙脉,现在就入魔,我要杀光他们!”   “别别别,控制自己,你要控制住你自己啊!”   “把你手上那个龙蛋给我扔出去!扔出去!”   “哎,好吧好吧。你别冲动!敖烈!”   “啊,仙尊你找我干吗?”   “这是你儿子,好好照顾。”   “啊?阿语,你听我解释,不对啊,我什么时候有个儿子了啊?”   “好了好了,扔出去了。”   “哼。”   “慕寒,你脱我衣服干吗?”   “干你!”   云慕寒邪魅一笑,一口咬上白亦诺的唇。   仙界众人:仙尊舍身饲虎,真是感动天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了,应该还会有番外是关于陈雪无与玄若叶的。不过番外不知什么时候出来...新文 捡到小跟班 欢迎收藏留言么么哒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lyler】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